聶遠點點頭道:“你所說不錯,可今天剛下一場大雨,到處都泥濘一片,我們也只能去他家客棧過夜了。”

說到此處,柴嫣似乎想起什麼,突然掩嘴笑道:“如果這樣的話,那店裡肯定住了許多剛才那趟船裡的人,既然我們已經對那個姓湯的扯了謊,我們的過家家就得繼續玩下去了,你說是不是木少爺?”

聶遠笑道:“木夫人所言甚是。”

兩人說定以後行馬不久,便看到了船伕給聶遠所說的客棧。這客棧規模倒是頗大,屋外幡旗飄揚,可馬廄也已放滿了馬匹,可見今晚客人之多。

小紅小紫無處安置,兩人只好去馬廄裡取了些馬食的草料,讓它二馬這一晚就在客棧旁屋簷下安歇。

兩人隨後推門進了客棧之中,卻見打尖的過往行人已坐滿一樓,一邊還有許多人催促著上酒上菜。小二見聶遠和柴嫣過來,連忙迎上道:“兩位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

聶遠應道:“我們還沒吃東西,先上兩碗麵,再安排兩間乾淨的客房。”

小二面有難色,陪笑道:“客官您也看見了,今兒個客人當真是不少,您二位若是方便,恐怕得在一間房裡將就一夜。”

聶遠看向了柴嫣,柴嫣稍稍猶豫了片刻,朝他點點頭道:“那就這樣吧。”聶遠應下來給小二付了房錢,又和柴嫣吃過了面,便由小二引著他二人進了所定客房中。

這客房並不甚大,柴嫣走進去後,慢慢踱步環繞了客房一週。聶遠徑直走到最裡,一邊從床上取下一層床布鋪在地上,一邊對柴嫣道:“我在地上睡一晚,明日一早我們不進城,去鯉魚山。”

“你是說……我們去找那個,你十年前去過的那個春秋寨嗎?”柴嫣又驚又喜道。

聶遠點了點頭,又嘆口氣道:“十年未見,不知那寨子如今是什麼模樣……”

卻說小二剛把聶柴二人送入客房,方一回到正廳,湯英早已在旁候著,連忙迎上前來問道:“小二,方才那對夫婦和你說了些什麼?”

小二本能地吃了一驚,和湯英陪笑道:“客官你認錯了吧,他二人剛才還向小二要兩間客房呢,怎麼會是一隊夫婦?”

“那他們分開住在了兩間房裡嗎?”湯英又追問道。

小二搖搖頭道:“店裡只剩一間房了,小的只給他們開了一間。客官,你們是熟人麼?問小的這個幹什麼?”湯英搪塞了那小二一番,小二不知所云,便擺擺手又去招呼起其他客人。

湯英聽了這小二的話後若有所思,慢慢回到大廳角落的一張桌旁坐了下來。這桌上另坐了兩個男人,皆頭戴斗笠、身著蓑衣,讓人難辨身份。

“湯兄,那小二怎麼說?”其中一個男人問道。

湯英恍若未聞,自言自語道:“莫非我果真被擺了一道?”說著他冥思半晌,突然回過神來,回答眼前這斗笠客道:“哦,殷三俠,小二說那木氏夫婦要了兩間房,可店裡只剩一間。”

這斗笠客正是天刀門三弟子殷安,他當下抬起頭來“哼”的冷笑一聲道:“什麼木氏夫婦?那小姑娘名叫柴嫣,是柴榮的親妹妹,那小廝喚作聶遠,是柴榮的師兄。”

湯英“嘶”的倒吸一口涼氣道:“殷三俠是說,他們裝作所謂夫婦,來幫姓柴的從湯某這套取訊息?”

殷安自在此和湯英會面,無意間看見聶遠和柴嫣也來住店,又得知他二人佯稱夫妻,心裡便憤恨不已。他當下歪嘴譏諷道:“邪魔妖女氣味相投,不知廉恥,或許是假戲真做也說不定。”

湯英愈想愈是惱怒,終於勃然變色,狠狠一拍桌道:“姓柴的欺人太甚!根本沒把我英劍門放在眼裡。殷三俠,你和他們打過交道,我們怎麼對付他們?”

殷安摸摸下頜,片刻思索後道:“小妖女雖然古靈精怪,但沒什麼本事,不足為慮。不過那姓聶的武功不可小覷,殷某要擒他雖也不是什麼難事,但只怕傳出去人家說我以大欺小,有損我天刀門威名。”

這時那一直未說話的斗笠客突然怪笑了一聲道:“在我海鯊幫的地盤上,老子想辦誰就辦誰。別說什麼有損威名,楚某人保管讓事情傳都傳不出去。”

此人正是海鯊幫頭目楚風,殷安見他衝動,連忙勸阻道:“楚兄聽我一言,萬萬不可貿然動手。楚兄有所不知,他師父是鬼谷老兒,連我師父也得敬讓三分,萬一咱們失手走漏了風聲,可算是惹上一個大麻煩。”

楚風歪著頭斜睨殷安一眼,突然一拍桌厲聲道:“我楚風說一不二,說今晚動手,就今晚動手,大羅神仙也留不住他!再說了,我們這一回去御風堂,不就是要對付鬼谷老兒嗎?殷老三你怕個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