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倍看起來精神不振,身體虛浮如同病重,慢慢跪下道:“臣接旨。”

秦公公不急不忙地開啟聖旨念道:

“敕曰:

今大唐清泰三年,妖星作亂,北地擾動。朕本欲御駕親征,奈何天象突變,將星熹微,國祚隕滅,此乃天不佑我大唐。朕體恤百姓,不忍黎民蒙戰亂流離之苦,又無顏面對祖宗社稷,惟願以死殉國。

朕知東丹王忠誠憫恤,深明大義。今特賜白綾一條,毒酒一瓶,敕令東丹王隨朕同行,不得有誤。

此詔所至,如朕親臨。欽此!”

這聖旨正在聶遠意料之中,柴嫣卻聽得花容失色。雖說耶律倍也並非什麼善類君子,但李從珂大筆一揮成一張聖旨就要賜死於他,也著實讓柴嫣難以想象。

耶律倍跪在地上,更是聽得渾身顫抖不止,汗流滿地,不敢發出一言。李彥紳下馬端起一隻托盤,上面放著一瓶毒酒一條白綾,走到耶律倍面前道:“王爺,聖旨已到,請接旨吧。”

耶律倍緩緩抬起頭來,捶胸切齒道:“我本以為先皇必明大義,這才在走投無路之時投奔先皇。如今國家有難,你們何故絕情至此!”

李彥紳冷冷道:“這是陛下的意思,末將也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

秦公公也怪笑著走到跟前道:“東丹王,你其實應該感謝陛下。若是叛軍打過來,你怕是要死無葬身之地。陛下賜死,起碼讓你死得體面些。”

“陛下這是把本王往絕路上逼!”耶律倍憤憤道。

“王爺,接旨吧。”秦公公又催促道。

耶律倍重重嘆了口氣,站起來拿起李彥紳手中的一瓶毒酒。他滿臉皆是生無可戀,一扯發冠披頭散髮著向後趔趄數步,突然仰起頭來大笑不止。

李彥紳和秦公公見了他的怪狀,都只是嘖嘖嘆息。柴嫣心頭一緊,急忙問聶遠道:“我們要不要幫忙?”

聶遠搖搖頭道:“不可。”

柴嫣雖然焦急萬分,但也知道以自己的身手實乃飛蛾撲火。卻見這時耶律倍猛地大喝一聲,取下了毒酒壺塞,如同瘋癲般笑道:“我喝!我喝就是了。”

秦公公放下心來,轉身要回轎上,李彥紳微微低頭道:“王爺走好。”

這時卻見耶律倍突然大手一揮,猛地將毒酒潑向了李彥紳。李彥紳正低著頭,一瓶毒酒在兔起鶻落間從兩步外潑來,他當下大吃一驚,躲閃不及,正被潑在半張臉上。

柴嫣見得那毒藥烈性十足,潑在李彥紳臉上呲呲作響,使得他面目全非,嚇得她急忙別過了臉。李彥紳捂著面龐,痛苦萬分慘叫不止,又撕扯著喉嚨朝周圍厲聲喝道:“逆賊抗旨,給我格殺勿論!”

他身後幾名衛士應道:“遵命!”各自掣刀上前直接朝耶律倍劈砍了過去。此時連續聽得幾聲箭矢破空響動,電光火石之間,幾名衛士連連慘叫一齊中箭倒地。

“是耶律依霜!”柴嫣對聶遠道。

聶遠點了點頭。此時卻見耶律倍眼珠驟然變得血紅,渾身筋脈暴突,毛髮豎立,又狂叫數聲宛若發狂。李彥紳仍在呻吟不止,秦公公嚇得連忙後退幾步,下令道:“給我拿下這個逆賊!”

一眾軍士齊聲應下,掣刀圍住耶律倍鬥作一團。誰知耶律倍一反常態,一時竟變得力大無窮如同野獸,嘶叫著左右殺人。一眾親軍精銳一時拿不下他,反而頃刻間被他殺得伏屍滿地,其餘人慌忙後退幾步不敢貿然向前。

柴嫣看得十分驚訝,問聶遠道:“他怎麼變得這麼厲害?”

聶遠答道:“他耗盡全身精血使出了五層白狼嗜血功,今日若李彥紳不能出手,恐怕將會是一副喋血慘狀了。”

聶遠和柴嫣雖是為救耶律倍而來,但想想他吸人血時的殘酷場面,哪裡忍心看他肆意殘殺這一隊親軍士卒?那秦公公也嚇得失魂落魄,急忙戳著李彥紳道:“李……李將軍,我……我們快走吧。”

李彥紳突然狠狠擦了一把側臉拿開了手,再看他的臉龐著實恐怖至極,柴嫣幾乎驚嚇得欲要嘔吐。李彥紳當下奪過身旁士卒手中的一柄鐵槍,厲聲喝道:“全部讓開!契丹狗賊,給老子受死!”

眾士卒見了他這般夜叉惡鬼般的模樣,無不駭然失色,紛紛讓在一旁由他和發狂的耶律倍決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