頡跌博長舒口氣,道:“他要面對的事情,為師也半點不知,既然不知,便無權阻止……”

……

柴嫣和聶遠在那客棧中,不知不覺已過了半個多時辰,兩人雖無別事可做,只是閒聊,倒也不覺得無趣。

正閒聊間,柴嫣見得聶遠突然臉色一變,奇道:“你今天怎麼總是一驚一乍?又出什麼事了嗎?”

“英雄大會……”聶遠朝窗外城池方向望望道,“不久就是英雄大會了,我非要回去不可。”

說著,聶遠就要起身下床,柴嫣連忙將他按住道:“那女人可都與我說清楚了,你五個時辰不許走動,修煉月餘,內功就能鮮有人及。”

“可若是你非但不安安生生躺在床上,還要跑回城中,甚至還要在大會上動刀動劍,內功盡廢,也不無可能。”

“可今日城中形勢實在混亂,我擔心柴弟一人應付不來……”

柴嫣咧嘴一笑,露出兩個淺淺酒窩,道:“你幹嘛要操這份心?我哥哥何等精明,你又不是不知。再說有鬼爺爺在,能掀起什麼波浪?”

聶遠聽了柴嫣言語,心中稍安,剛一躺下,驀地想起自己尚清醒、轉魂未離開時她對自己的一句言語。

“若是我認錯了人,聶少俠今夜斷然離不開這間客棧了。”

聶遠想起轉魂如是說,而眼下自己真的已離不開這間客棧了。

聶遠又想起柴嫣給自己轉述的轉魂之言,寒鴉配合叛軍南下,暗中進行了許多活動,欲要從內部將抵抗蛀空。

既然如此,數十年一遇的英雄大會,寒鴉絕沒有理由在此時收手!

聶遠心下一驚,恐怕轉魂不是認錯了人,而是認對了人……不論她昨夜所做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她將自己留在這間客棧中,為的不過是讓自己無法回到英雄大會中。

“阿嫣,我必須回去。”聶遠想著,連忙捧起劍,便要起身。

柴嫣見聶遠固執回城,俏臉霎時陰沉下來,冷冷道:“你寧願冒著危險,回去和一群粗野漢子動刀動劍,也不肯和我在這屋中安安靜靜地說會兒話。”

聶遠也是一臉著急,眼下不理柴嫣,急切道:“這件事非同小可,寒鴉恐怕有更大的陰謀在後。”

柴嫣“呵呵”冷笑一聲道:“若是你死到半路,自然也就不用再操心什麼寒鴉的陰謀了。”

聶遠暗暗運起真氣,果然覺得內功較之以前大有進境,然而卻是阻塞不通,且甚是紊亂,只得重新坐好。

柴嫣見聶遠仍是坐臥不安,又寬慰道:“別想這麼多了……再過兩個時辰,你再趕回不遲。”

聶遠想了片刻,又道:“騎馬回城,總算不得是走動……”

柴嫣心中實在不願讓聶遠回城去赴英雄大會,便道:“我們丟了一匹馬,剩下我那一匹是匹小馬,我尚且體輕,但它絕對馱不動我們兩人的。”

說完又做個鬼臉笑道:“你若是讓我牽著馬,自己坐著,不怕江湖同道把你當做大老爺,笑話你嗎?”

聶遠心想確實如此,又道:“那可不可以麻煩你回城一趟,將我在客棧的事情告訴你哥哥,若是生了變故,就差人來尋我。”

柴嫣一撅小嘴,怏怏道聲:“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聶大俠心憂天下,給聶大俠做事,怎麼敢說麻煩?”

說完也不等聶遠回答,轉身便出了屋門,臨走前突然一停,又對聶遠說道:“等我回來。”

不久之後,聶遠便在窗邊見得柴嫣解下了韁繩,翻身上馬朝潞州城池奔去。卻見那馬神采奕奕,哪裡是一匹只馱得動柴嫣的小馬?

約莫過了一炷香功夫,聶遠忽然聽得窗外一陣若隱若現的馬蹄聲,靠在窗邊一看,卻見十餘匹馬遠遠從西面馳來,並無一聲馬嘶。

眾騎到得客棧跟前,聶遠早已合上窗戶,又用青霜劍刺了個小孔,小心觀察這十餘騎手。

卻見十餘匹馬盡皆口中銜枚,掌上包了牛皮,來去無影無聲,虧得聶遠當下內功大進,這才遠遠察覺到了蹄聲。

那馬上數人皆是異族打扮,盡皆剃頭。或在額頭兩側垂下兩根鼠尾辮子,或是唯獨額前留一小撮頭髮,其餘頭皮上不留半根。

也有幾人雖不剃頭,但任由頭髮蓬亂,這批人個個看起來虎軀矯健,無不是凶神惡煞之徒。

十餘騎手盡皆腰繫彎刀,揹負弓箭,為首一人身材頎長,頭髮散落垂落,臉上畫滿契丹薩滿教圖案,將一張臉遮了個嚴嚴實實。

眾人在客棧四處環繞一週,紛紛在門前駐馬,又留了兩人在門前停住放哨,其餘眾人紛紛下馬,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