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正棠將萬紫茵引入屋內,道:“一場誤會,是葉少俠的師妹奉師命來接他。”

葉長亭正是不解,師父既然派自己來了,又怎麼半途要師妹來接自己,莫非出了什麼要緊事嗎?

其實之前鍾正棠派人來拜會絕劍門時,掌門派葉長亭隻身赴約,萬紫茵便不放心,現下不過是要來接應師兄,恰巧撞上了屋外的窺探者。

鍾正棠心中卻已升起一陣直透心底的恐慌,屋內一眾武林高手被門外人窺探了不知多久,一直到萬紫茵與那人動起手來,這之前竟無一人察覺。若是那人朝屋內用一個“天女散花”一把灑出幾十枚飛鏢,少說也要斃掉一半弟子。

眾人見事已說完,萬紫茵已經來要接師兄回去,情知今日之會就此泡湯,紛紛向鍾正棠告辭,就此散會。

鍾正棠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但他是道門中人,本就不甚把虛無的東西掛在心上,只是為萬紫茵口中那黑衣人放心不下,陷入沉思。

怕的就是黑影不單是在門外。

郭府之中,柴榮正在舞劍,每一式都劍氣外張,豪氣十足。

一旁柳青看得甚是欣喜,頡跌博卻不以為然。

用完一套劍法後,柴榮收起劍來,朝頡跌博拱手行禮,又和柳青相視一笑。

“你這套劍法……是誰教的?”頡跌博略有不滿地問道。

“不敢隱瞞師父,數年之前,絕劍門掌門先生章驊前輩路過此地,曾傳了弟子幾路絕劍門的劍招。”

“他傳了你這麼多?”頡跌博驚奇道。

“章驊前輩只教了弟子一些基礎劍招,其餘是弟子自己胡亂臆造出來的。”

柴榮雖然口說臆造,實際上卻對自己練出的劍法頗有信心。言辭謙卑,主要是因為之前在其他人手下學武之事,怕是頡跌博知道了難免不悅。

“章驊小輩,誤人不淺啊!”頡跌博嘆道。

“弟子知錯。”柴榮不敢辯駁,連忙長揖向頡跌博請罪。

“這倒非你之過。若是按章驊這一套劍法練下去,假以十數年,你也能成為江湖上小有名氣的高手,只是要有所大成,卻是萬萬不能的。”頡跌博道。

柴榮起初練出這一套大氣揮毫的劍法時,還十分自信,畢竟自己年不到二十,無師自通,已經不是其他同輩弟子可比。

這時突然聽到師父說自己“小有名氣”、“難有大成”,心中甚是失望,只得說道:“弟子愚鈍,望師父教誨。”

頡跌博緩緩點點頭道:“世間武功門派種類繁多,所謂高手更是數不勝數,在我看來,絕頂高手只能有兩種。”

“一種是從小開始拋棄別事,在殺戮中培養起來的殺手。歷代王朝都有這等人,或是朝廷爪牙,或是江湖中的黑手,這類人若是訓練得當,生死相搏之中非一般武者可比。”

“如此說來……寒鴉的殺手中應當有很多好手了。”柴榮道。

“不錯,江湖人士咬牙切齒百餘年而它仍然存在,無非是正派人士實力不足以剷除它。”頡跌博道。

“實力嗎……”柴榮緩緩思考道,一個大膽的想法產生在他心中,既然不能剷除它,若有機會,何不嘗試利用它?

柴榮思考之間,頡跌博繼續說道:“第二種人乃是人武合一之人,就如你和遠兒精研劍法。遠兒天性清冷,非人力所能改變,正合青霜劍之性;而你胸懷深遠,城府深厚,正適合青冥劍深邃之氣。”

“陰風吹殺氣,永日在青冥。”柴榮道。

“嗯……第二種境界練到極致,武學已經和人本身化為一體,是遠非第一種刻意訓練出的殺人兇器可比的。而且對於你來說,劍法不只是殺人的劍法,你今日的劍術之風,也是你選擇的人生之路。”

“師父是說,在此亂世之中,不可木秀於林嗎?”柴榮不禁想到了悍然篡唐的朱溫,可謂是木秀於林,終究不得善終。

“除非你足夠的強!”頡跌博道。

“弟子謹記。”柴榮道,“此外,弟子對此番英雄大會尚有不明。”

“你說吧。”頡跌博道。

“英雄大會匯聚各路門派共商一事,魚龍混雜,單是徒兒昨日所見,就有天刀門、絕劍門、烈馬幫和鐵沙幫,且不過是冰山一角,不知師父可做好了萬全的應對之策?”

“嗯……時日已經不多,此次要多賴何兄幫忙了。”頡跌博緩緩道,“他欲要請你下月朔日上太行山,你願去嗎?”

“何長老?”柴榮不解道。

“他派人與老夫說我收了個好徒弟,想用你試他五行派的太行五峰陣。”頡跌博緩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