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腦袋,橘貓無辜地與她對視一眼,又舔了舔爪子。

“大包裡面是什麼?”

經過密密的,齊腰深的蒿草,橘貓突然用力蹭了蹭謝梵鏡腦袋,用真炁拼出一組文字:“是錢嗎?”

“是伙房裡的東西,饅頭、花捲、牛肉包子、魚乾、馬蹄糕、春捲……”

扛大包的謝梵鏡撥開叢生的雜草,傳音道:

“都是吃的!”

“你要吃嗎?”謝梵鏡眨眨眼睛:“我拿了好多的。”

“來條魚乾!”橘貓又拼出一組文字:“魚乾都是我的!”

一人一貓的身影鬼鬼祟祟,走出了白茅山,離開了二十四峰,不過少頃,在如煉的清江底,便有一艘飛舟躍出,剖開了水波。

飛舟也同樣鬼鬼祟祟,不敢高揚起遁光,它先是貼地行了數十里,無聲無息,才兀得一飛沖天,高高撞破層雲,不見了蹤跡。

而這一切。

都被峰頭的人平靜看在眼中……

褒衣寬頻的杜紹之立在一顆蒼蒼古松下,大袖飄搖,他平靜看著飛舟剖開江面,爾後鬼鬼祟祟遁走,從始至終,他的神情都平淡非常,看不出絲毫喜怒來。

“小師妹她的心思也太好猜了,真以為我們都不知曉嗎?只是暗中瞞著,不被她發覺罷了!”

輕笑聲從背後傳來,在杜紹之身後,還跟著三個人。

他們垂手侍立在杜紹之身後,嘴角都帶著笑意。

發出笑聲的,是一個頭戴葛冠,身穿月白色輕袍的年輕男子,他眯起眼,輕聲笑了笑:“她居然會以為老師不在,就想著要下藥把我們都迷倒嗎?天曉得我為了忍住笑,使了多大功夫!”

“別說了,就連那艘飛舟,還是我偷偷給她修繕過的,不然哪能飛起來。”

三人中,另一個身穿黃衫的年輕人苦笑一聲:

“在江底泡了那麼久,又沒個法陣護住,轅架都蝕壞了,可憐我給她修個飛舟,都得深更半夜爬起來,渾像做賊一般。”

兩人相對一眼,都有些啼笑皆非。

早上吃的粥,是謝梵鏡特別加料過的,足以迷倒一匹高頭大馬。

這場轟轟烈烈的奔逃,被謝梵鏡暗中預謀了近半年,而整座白茅山,也陪著她足足演了半年。

見到事態終於落下帷幕,無論是黃杉男子還是葛冠男子,心底都鬆了一口氣,如同卸下了身重擔。

這半年來,他們陪著演戲,裝成一無所知的樣子,也著實是心神勞累,很是疲憊不堪。

“師兄何以不發一語?”

葛冠男子笑著將目光轉向一個身高八尺,高大昂然的短鬚男子,他揹著一杆大尺,面沉如水,侍立在杜紹之身後,默然不言。

“那隻死貓……”

見同門師弟主動挑起話茬,高大的短鬚男子也不好不做聲,他長嘆一聲,唏噓道:

“那隻死貓,被我大鐵箱給偷偷順走了,鐵箱裡面,裝著不少值錢的家當!”

即便只是世俗金銀。

但對一向持家,甚至說是慳吝的他而言,這種舉止,也無異於是切膚之痛。

一想起方才,在假裝喝粥暈倒後,那隻死貓便肆無忌憚,踩著自己腦袋瘋狂上躥下跳的情形,短鬚男子咬了咬牙,額頭也跳出青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