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融淨光揮灑萬千,如同一片浩大的至妙樂土,在妙土中心,提著無茷衣領的白朮面容平靜,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大安詳,大寧靜的氣息,讓人從心底,就生不起敵意來。

眾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是沒有一個率先出手的。

七十二變,連精通七十二般變化術的無茷都敗落了,他們這些人,就算上去,也只能落得被揍的下場。

七十二般法象變化,居然連護體淨光都打不破,從始至終,白朮都是在用純粹的肉身進行搏殺。

這一沮喪事實,也令所有僧人意冷了。

飛劍、那落迦之矛,言咒,據他們所知,白朮還身懷一道名為無相印的神通,曾一印打落了四十九尊獅頭神。

在眾僧都陷入尷尬境地,只是不便出口討饒之際。

虛空忽得輕輕一分,一個紫金袈裟,面帶笑意的僧人,就踏入畫卷中來。

同方丈一般,僧人的膚色也是微微暗金,莊嚴無儔,像從古老廟宇裡走出的神像,渾身上下,都透著凜然的殺性和圓融的佛意。

矛與盾。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完美融合在他的身上,僧人就如同一柄開鋒的佛刃,在神聖之外,又餘下無窮的殺意。

“然諦!”

白朮微微眯起眼,神情也肅然。

他將手中昏死過去的無茷遠遠一拋,如蒙大赦的諸僧一把接過,就如脫兔般,頭也不回的破開了畫卷,急切遠離對峙中的白朮和然諦。

那兩人氣息間的交鋒,比先前那次,要慘烈了何止百千倍。

若說白朮與無茷的氣息交鋒,如同陰天的雷雲,那白朮與然諦的氣息碰撞,則是毀天滅地的大雷暴!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沒有滾滾雷鳴的聲音響起,本就破碎不堪的山脈,一座座,無聲傾頹倒塌,被壓迫成齏粉。

不知何來的沉重雲氣濃郁覆蓋,如同遮天的黑幕,給畫卷世界渲上了層濃厚陰影。

同一時刻,外界所有人,都聽見了清晰的破裂聲。

懸在講經臺上的畫卷,撲呲一聲,瞬息添上了十數道深深裂痕,在虛空搖搖欲墜,駭得諸僧齊齊失色。

“他不會給我們穿小鞋吧。”

剛被一頓鐵拳招呼,正鼻青臉腫的胖和尚澀聲道:

“師兄,你們不是總吹噓自己梅花易如何如何了得嗎?怎麼?就沒算到他竟強絕如此?”

“啊哈哈哈……”

胖和尚身邊,眉心一抹淡紅的無磬乾笑兩聲,旋即一巴掌抽在胖和尚頭頂。

“記住,師兄永遠是對的,”

無磬對抱著腦袋,委屈巴巴的胖和尚,語重心長開口:

“從今天起,你的《僧尼孽海》,沒了!”

……

層雲重重累疊,在深黑的大幕之下,百里河山俱是昏暗無光,不見色彩。

唯有淨光和暗金色的佛光彼此衝突、撞擊,是這小洞天唯一明亮的事物,燭照了無盡河山,刺破層雲。

“請賜教。”

沒有多言,只是一個對視,兩人便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一品金剛相。

先天無漏身。

這兩者,究竟孰強孰弱?

刷——

然諦身形一晃,便如游魚入水,融入了整片虛空之中,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瞬間,無數個然諦將白朮團團圍住,難辨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