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明父親是個膽小和尚,他當時人微言輕,害怕寺院戒律懲罰,更害怕影響前程,幾次想狠下手,把那女人和孩子一同除去,卻還未等他動手,女人已經死了。

女人是跳崖死的,她知道膽小和尚是個窩囊廢,只留下一封血書,求膽小和尚照拂自己的孩子。”

廣慧輕聲笑了笑:

“膽小和尚把無明收做自己大徒弟,年歲漸漸長了,膽小和尚跟無明的修為也一日比一日高。

到後來,膽小和尚做了寺院的長老,他不再怕戒律,現在的膽小和尚,已經是戒律長老了。

膽小和尚修為高了,野心也大了,他想融匯三教經義,想創出一門前無古人的絕頂功法。

他與無明各自下山遊歷,增加見聞,他們約定三年後在寺廟見面,繼續完成未竟的功業。

膽小和尚腳程要快些,他提早了半年回來,而且已經草創了經法,他迫不及待地想見到自己兒子,已經等不及要同他分享了。

誰也沒想到,等無明回寺廟時,他身邊多了一個女人。”

聲音在這時頓了頓,過了好半響,才繼續傳來:

“他告訴他的父親,他喜歡那個女人,他想還俗。

他抱住膽小和尚的膝蓋,眼淚都出來了,無明在院門外跪了一個月,苦苦懇求膽小和尚的同意。

白朮,你來,你來猜一猜結果。”

“我……”

聽得入神的白朮一愣,他思索片刻,猶豫開口:

“弟子斗膽,想必無明的師父定是同意他還俗了。”

“為何?”

“畢竟他是無明生父。”

“不,恰恰相反。”

白朮看著那盤坐虛空的僧人慢慢搖搖頭,他的表情依舊漠然,好似事不關己,卻在一點點鬆動,好似開春時節,漸次龜裂的封凍河面。

“無明的父親,他先是用計把無明誆出寺外,再尋到那女子的住處,一刀斬了她。

等無明回來,他的小木屋被一把火燒了,他喜歡的女人,被燒得連骨頭都不剩。”

白朮悚然一驚,僧人語氣裡幽幽的意味,令他背脊發寒。

“再後來,無明死了。

他死在赤龍劫上,為了替自家父親補全經文,被赤龍劫活活燒死。”

“其實,他是自絕的。”

僧人的聲音戛然而止,許久才慢慢響起,卻像是蒼老數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