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輕點了下頭,才接著道:“證據基本都拿到手了。”

陸坤呼吸一沉,隨後鎮定道:“那好,我們靜待時機”。

“要等到什麼時候?”,石頭眉毛一挑,左額上的蜈蚣疤痕顯得有些猙獰。

“最多半年”,陸坤想了想,直視石頭,沉聲道。

“好”,石頭點了點頭。

“這是照片,應該可以算是證據之一”,石頭從外套裡袋中掏出一大疊照片,背面朝上,推到陸坤面前的小茶几,沉聲開口道。

“這怕是不夠”,陸坤抿了抿嘴唇,補充道:“我們還需要受害者站出來作證”。

謝彪能在安桂馳騁多年,想要單靠幾張照片就把他扳倒,這顯然是異想天開。

陸坤和石頭都是自幼就社會上摸爬滾打的人物,自然不會這麼天真。

“找人證很麻煩”,石頭神情黯然,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他們中很多人,在一開始就已經被弄啞,這麼長時間過去,想要恢復,簡直就是難如登天”

“那......有沒有可能找到識字的?”,陸坤有些不死心,繼續問道。

“難、難、難”,石頭連嘆三聲,而後嚥了口唾沫,繼續道:“謝彪的那些個手下,做這門生意,已經是熟門熟路了。

這些個人販子,早在發現受害者識字的時候,就會無情地把婦女兒童的手廢掉......”

陸坤沉默,雙手搓了把臉,咬著牙道:“繼續搜查,靜待時機”。

石頭沒有再多說什麼,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而後離開了陸坤的辦公室。

陸坤將照片攤開,正面放置。

每一張照片上,都是一張悽慘的的面容。

他們曾有怎樣的過去?他們正遭受著怎樣的虐待?

他們明明生活在人世間,卻過著地獄的生活。

陸坤的心揪疼揪疼的。

每一張照片,都是那麼觸目驚心。

由於還是早上,故而陸坤辦公室的空調並沒有開啟。

明明天氣很炎熱,陸坤卻覺得有些發冷。

真正的沉重、真正的難受。

第一張照片。

一個小小的人兒,她的右袖是空的,左手伸向垃圾箱,在翻找著塑膠瓶子,整個人都快依偎到色澤斑駁的垃圾箱上......

第二張照片。

......

第三張照片。

......

陸坤如墜冰窖,身體發寒。

現實往往比想象中的更殘酷。

海清河宴,盛世康泰,又談何容易?!

很多時候,你明明親眼看到了這殘酷的事實,卻依舊要聽著別人粉飾太平。

陸坤不禁想到後世魯迅的文章被大量地驅逐出課本的事兒。

魯迅是每個人在學生時代最討厭的人,卻是每個人在經歷社會磋磨之後,最敬佩的人。

哪怕是把千古文人的詩詞,再羅列千百遍,也終究是敵不過魯迅的一根手指頭......

把唐詩宋詞背得滾瓜爛熟,還不如深讀魯迅一篇文章收穫得多。

因為他撕開了醜惡的幕布,把鮮血淋淋的現實展現在你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