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年紀小,趙玉珍每次把他叫上門,都會想方設法地攢下一筆錢,給他做一頓紅燒肉。

陸坤當初也知道趙玉珍心思不純,但也沒太往心裡去。

這趙寡婦,算是那些年裡少數對他好的人了。

“我,我重新嫁人了”,趙玉珍的臉色有些蒼白,嚥了口唾沫,慢慢道。

陸坤神情怔了一下,隨即反應下來,把臉扭到一邊道:“這是好事兒啊。重新嫁了人,你也能有個依靠。一個人過日子,實在是太苦了”。

趙寡婦從來都是一個特別要強的女人。

無論是幹農活還是罵街,在這兩方面村裡的婦女極少有人能勝過她的。

陸坤記憶中,趙寡婦自己一個人過了好些年了,從來沒有被動地失過身。

前些年,趙寡婦自己一個人過日子,村裡有不少遊手好閒的傢伙想要踹她的門,直接被她拎著菜刀從村頭“追殺”到村尾。

陸坤那時候倒是想幫她忙,但名不正言不順的,也不大好替她出頭,只好私底下再找其他藉口教訓那些小流氓。

......

“嗯。”,趙玉珍輕嗯了一聲,沒了下文。

陸坤想了想,這麼個聊法也不是個事兒,他瞧了瞧趙玉珍的乾癟的包袱,估摸著她怕是在等他回來的大半天時間裡,怕是滴水未沾、粒米未進。

“那,你這次找我是?”,陸坤琢磨了一下,試探著開口道。

如果趙玉珍是因為在鄉下日子太苦,沒錢過日子,陸坤並不介意塞點錢給她。

不提別的,單就是當年的露水情份,趙寡婦要是開口,陸坤也不大好意思完全拒絕。

事實上,這幾年,陸坤也給趙寡婦塞過幾回錢。

陸坤一家從平安村搬到貴安縣城的前一夜,陸坤還在夜色掩護下偷偷摸摸地翻進了趙寡婦的院子,遞給了她五十塊錢。

第二年除夕祭祖的時候,也託信得過的人,帶了一百塊錢給她。

錢給得不多,就是希望她一個人也能好好過下去。

“我兒子病了,在縣裡醫生讓帶他到首府,讓大醫院的醫生瞧瞧,可現在都一週了,還辦不了入院手續,我沒有辦法,所以我......”趙玉珍神情悽然道。

陸坤愣了愣。

趙玉珍說的應該是她與新丈夫的兒子吧?

這兒子......

陸坤嚥了口唾沫,把心中的雜念排除掉。

應該不會那麼荒唐,也許只是巧合罷了,陸坤的心神鬆了鬆。

“放心,你把地址告訴我,明天一早我讓人給孩子辦入院手續”,陸坤鬼使神差般地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這個時代,鄉下人到省城大醫院看病,人生地不熟的,沒點關係,非被耍得團團轉不可,甚至會出現排了一個多月的隊,也輪不上的情況。

醫院大門八字開,有病無錢莫進來。“醫者仁心”變成“不要迷戀哥,哥只是一種傳說”。

有些地方醫院,甚至人為地為農村患者製造就醫困難,把他們拒之門外。

......

“謝謝你,坤子!”趙玉珍說著抓住陸坤的衣角。

“沒事,鄉里鄉親的”,陸坤把衣服扯回來,神情十分尷尬。

“孩子治病的錢,我會先墊付著,以後要是有錢就還。當然,要是實在還不上,也不打緊”,陸坤在趙玉珍開口之前就直言道。

雖然不知道孩子患的是什麼病,但既然要到大醫院來看,估計事兒小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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