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嘭的一身巨響,向來膽小的姜渺,卻看準時機,將那把心愛的紫檀瑁嵌螺鈿五絃琵琶,狠狠砸在了神獸的頭上,對方應聲倒地。

徐琳長舒了一口氣。

長夜寒風,梨花煙雨。

徐琳感動:“幸好你在我身邊。”

還沒從剛才的事中緩過神來的姜渺,一邊扶著胸口佯裝鎮定,一邊瑟瑟後怕道:“是啊,幸好我在,要不然你就該被抓走了。”

“cut。”導演喊了一聲,場記打板,這一幕順利透過,導演的劇本已經卷成軸狀,指了指姜渺:“小姜演的不錯啊。”

“嘿嘿,還可以。”姜渺順勢笑嘻嘻地說:“以後要拍新戲記得找我嘛,跟著您拍戲可以學到很多東西呢。”

一回到座位,姜渺就看到景湛優雅的翹著腿,坐在她原來的那個位置,手裡正拿著她的劇本看的津津有味。

姜渺立馬搶過劇本,朝著他說:“不是說了不要看的嗎。”

景湛一臉無辜,兩根白皙的手指支著下巴:“不過是劇本而已嘛,有什麼看不得的。”

雖然是劇本,但是姜渺在上面做了很多標記和註釋的好不好。

這個方法是在很多年前姜渺剛入行沒多久,同組的前輩看她特別努力,但又不是科班畢業的,就告訴她這樣做來助於理解人物角色。

“很多演員都這樣做啊,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我覺得你的人物揣摩的很好啊。”看姜渺好像有些生氣,景湛彷彿鼓勵她一般的說。

掀桌,誰要你的鼓勵啊。

姜渺的戲份快要殺青。

景湛卻來的越來越頻繁。

只是令姜渺沒想到的是,景湛頻繁的出現在劇組,竟是她之前的一個朋友圈。

那天姜渺第一次在劇組見到林承衍,這部劇也是他們分手多年後第一次合作。

姜渺敲門,溫和的說:“徐琳姐,我來找你對一下戲。”

裡面傳出一把慵懶的女聲:“進來吧。”

姜渺推門進去,卻看到化妝間不止徐琳一個。

徐琳已經穿好戲服,正坐在梳妝檯前一邊照鏡子一邊說話,聲音拖得老長:“這個提議還行,不過我要先問問凱瑞(徐琳經紀人,畢竟……”

背對著門的沙發上,作者一個人,沒等她說完,變漫不經心的回答:“這對你對我都有好處,而且我也不是一定要這樣做的。”

電光火石之間,如一道閃電劈落,姜渺只覺眼前滾過轟隆隆的一片黑暗降落,那一瞬間再也動彈不得。

男人聲線低沉,淳厚,冰涼,豐厚如一把大提琴最飽滿的弦,確實冰寒的,去結冰的溪水流過堅硬的岩石。

彷彿冬天第一場雪落下時的傍晚,天色灰暗,庭院茫茫,想身邊有個人,想暖酒,想喝醉,想和他共赴地老天荒。

很多年前,也是在一片黑暗中,她走進燈紅酒綠的包廂,在一眾起鬨聲中,她喝下一杯又一杯酒,就在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只聽到一個男人央求的聲音:“哥,剩下的就讓我來替他喝吧。”

那一瞬間,只覺面板髮緊,腦中一陣陣的眩暈,想要看看究竟是哪個好心人來救她。

不管隔了多長時間,哪怕是在夢中,她也常常聽到這個聲音,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聲音。

作為一個非科班畢業的演員,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她最喜歡的就是聲音特質,因為這不是她想學就能學會的,臺詞唸的好,想要低沉時低沉,想要溫和時溫和,充滿感情,這戲基本就成了大半了,這比空有一張好看的臉管用多了,所以後來即使見到了林承衍,發現聲音這麼好聽的男人,竟然天塌雷劈地同樣擁有一張足以顛倒眾生的臉龐,真是老天下了臉什麼都讓他長齊全了。

跟他的臉相比,姜渺仍舊最愛他的聲音,有多愛呢,愛到當年在橫店跑龍套,全身累到虛脫回到他們的出租屋,聽到他的聲音,她就又好像回覆了力氣。

那是她前二十六年的時光中最累卻又最幸福的時候之一。

姜渺感覺到手中紙張在震盪,仔細一看,原來是自己的手在發抖。

徐琳眼波流轉,笑著打趣道:“當然了,能與你合作是我賺到了。”

“渺渺?姜渺?”聽到徐琳在喊,姜渺終於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