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城的地皮可是不便宜,甚至有些地方權且不能用金錢衡量。細細數來全是富貴人家,可唯獨有一個酒樓與這群樓玉宇格格不入。

一個肩披著抹布的小二環手於胸,斜靠坐在店子的門口, 嘴中流著口水,雙眼緊閉,睡的十分香甜。

門口匾額歪歪扭扭的寫著四字“萬金莫盡”,也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名家之筆,可謂是摧枯拉朽的難看。

地處於寸土寸金的東城,這家店鋪的存在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店中也沒有一個客人,掌櫃的也是在櫃檯之中不知讀著一本帶著畫的書,令人驚奇的是那本書的封面卻是彩色。掌櫃的看起來就是二十大幾的模樣,很是年輕。

興許是看的有點兒累,這位年輕掌櫃小心翼翼的將書合住,直起身喊了一聲,“狗剩兒,今兒個外邊有什麼人過往嗎?”

狗剩兒就是門口那個打盹的小二,聽到掌櫃的聲音,抬頭看了看外邊空無一人的巷弄,打著哈欠說道:“外邊一個人都沒有,掌櫃的,我都來這麼多天了,你這裡連個人都沒有,這店子還怎麼開啊。”

這狗剩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個懶腰,換了一個地方繼續倚著打盹。

來到這店裡快小半個月了,除了有個姑娘偶爾回來到這裡吃個飯喝個小酒外,這狗剩兒就沒有見到外人再來這裡了,這地段不好嗎?

也不是,京中權貴富商雲集的地界能不好嗎?只是附近都是大戶人家,那裡會有人出來吃的,這店子又沒有什麼招牌菜,這些個達官顯貴們,嘴刁的很呢。

不過這些輪不到他一個小夥計想,反正每天閒著還有銀子賺,怎麼想都是他自己賺。

“狗剩兒,要不今天就關門吧?”

這掌櫃的也是個糊塗蛋,要是把這片地方盤出去,再到別的地方去開個點,興許這掌櫃的還能賺個盆滿缽滿,再不濟,將這麼大一片地方,高價賣出去,那也夠這掌櫃的衣食無憂了。

狗剩兒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看了看這空落落的街道,嘟囔道:“收攤咯!”

只是這一看不打緊,就看到一輛馬車走了過來,心中一喜,就沒有將門合住,注視著馬車忽然加快,從自己眼前溜走。

“哎,看來是麼有什麼希望了。”

狗剩兒將一扇門已經合住,又不甘心的瞅了瞅街道,忽然看到往常的那位姑娘帶著幾個人出現在自己的視野內。

趕緊的將門開啟,卻是遭來了掌櫃的呵斥,“做啥呢?這關住們就好了,怎麼還要開啟?”

狗剩兒說道:“掌櫃的,來人了來人了。”

“有啥好開心的,我們這路又不是麼有人經過,一驚一乍的,趕緊的將門合住,今天就打烊了。”

“不是,掌櫃的,是往日的那位姑娘,帶著好幾個小孩子過來了。”

狗剩兒趕緊的整了整衣著,將那抹布從肩上拿下,又重新的疊好放在肩上。

“店家,來幾分你們店裡的招牌菜!”

緩緩走進這酒樓的人就是柳雲華,偶然一次的機會她跑出來晃盪,忽然遇到了這家店鋪,裝潢有模有樣,本以為在這地方的酒樓會過的風生水起,誰曾想到竟是一個客人都沒有。

一來二去,柳雲華和這店家也就熟絡了起來,雖然這店裡的夥計時常更換,但是這店裡的廚子都是沒有離開過。

柳雲華和身邊的一個男子吹噓著這店裡的廚子,如數家珍般講著這“萬金莫盡”的幾道看家菜品。

“掌櫃的,今兒個給你介紹了一個大主戶,你可要將你們店裡的好東西拿出來,不要讓我難堪啊”

那個年輕掌櫃沒有過多的寒暄,讓狗剩兒帶著幾位貴客上樓點菜,自己客套了一句,又坐在了櫃檯裡盯著那本滿是圖畫的書。

狗剩兒彈了一口氣,自己這佛系的掌櫃的,哪都好,就是不會賺錢。

客客氣氣的帶著一行人向著靠近窗戶的雅座走去,熟練地為客人擦了板凳桌子,其實也沒有什麼擦的,這幾日以來,他都不知道擦了多少回了,只是最近兩日少了那份做東西的心,掌櫃的也不管,於是他也就吊兒郎當的坐在門口。

“幾位公子,小姐,我這就去為幾位準備菜。”

狗剩兒也打量了幾眼那個粗放的小姐帶來的幾個人,個頂個的水靈,就是那個被人攙扶和坐在輪椅上的那個姑娘有點兒慘。

空有一副好皮囊,年紀輕輕就這樣殘了,以後看來也找不到什麼好人家啊。

柳雲華等到小二走了,對著童謠說道:“這地方可不錯,你們不要看沒有什麼人來,但是這裡的菜,我可要吹一吹了。”

小七打量著四周,這店子很是乾淨,就是有點兒空,甚至給了她一種這裡可以迴音的感覺。

“柳姨,這裡不會很貴吧?”

柳雲華搖了搖頭,瞅著張彪說道:“你擔心這個幹嗎,反正有先生掏錢,你說對吧先生?”

“可是我剛才看到這個店鋪的名字叫做萬金莫盡。”

既然名字叫做這盡字音同進字,若不是這店子沒有萬金不能進?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這店子沒有人,雖然不是花的自己錢,但是要吃的是自己,有些良心上的過意不去,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