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子在縣衙裡幹著白役,一家老小自然是餓不著肚子,但對於姐夫一家卻沒什麼接濟的意思。

對於賭徒,根本就是無底洞,不可信任。

要不是他打著招呼,這群人把他家拆了的心思都有了,哪能這般客氣。

“弟兒呀,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想改,半年沒賭了,但債實在太多,利息都壓死人了……”

張根苗低下頭,懇求不止。

小舅子不想理會,但架不住姐姐的哀求,他只能道:“別說我不照顧你。”

“朝廷又準備建藩國了,你這樣子的倒是能隨藩王去之藩,到時候把地一賣還債,又在南洋開墾幾畝地出來,豈不是輕鬆自在?”

“南洋?我不去!”張根苗搖頭不止:“那裡遍地是蛇,螞蝗在天上飛,瘧疾啥的隨便就有,實在是個要命的去處!”

“罷了,那你就去臺灣府吧!”

小舅子齊大勇恨鐵不成鋼:“那裡招人砍甘蔗,一個月能賺個一兩塊,累是累著點,七八年就能還清債務了。”

“那還是去南洋吧!”

想到頂著烈日砍甘蔗的辛苦,張根苗很理智地選擇了去南洋藩國。

到時候開墾個莊園出來,還能接家人去享福,總比在地裡待七八年回家舒服。

“行了,利息嘛,我去與你說說,看能減免一些不,省得越積越多……”

齊大勇點點頭,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正月十五後,齊大勇提著禮物,來到了領班家中:“鄭頭,我已經活動了十家漢子了,他們願意隨殿下們去南洋之藩,開墾荒地!”

“好!”鄭衙役露出了一絲笑容,他拍了拍後者的肩膀:

“很不錯,繼續努力,到時候我為你請功,升入三班指日可待!”

雖然知道是畫餅,但齊大勇卻依舊露出開心的笑容。

在衙門中,白役的數量是三班衙役的數倍,甚至十餘倍,待遇上,每年頂多十來塊銀圓,不及後者的一半,權力上更是天差地別。

因為,這次縣衙劃下的來的任務,他明知道希望渺茫,但仍舊努力去完成。

無它,日積月累下,總是有機會的。

三班衙役不再允許世襲,而是在白役中的挑選,普通人也有了機會選上去。

為了安撫龐大的白役群體,縣衙不得不讓出一半的名額,即退休兩個衙役中,接班的只有一人,另一人則必然在普通白役中選出。

鄭衙役首先報上去的十戶人家,立馬就贏得了縣衙的誇獎。

緊接著,通判衙門有一衙役年不過四十八,但卻沒有等五十歲下來,而是提前休退。

原因很簡單,兒子考上了秀才。

朝廷規定,子女有功名者,父母兄弟不得為吏,只能被迫下來。

齊大勇在縣衙剛出了風頭,立馬就尋覓了機會,湊了一百塊錢,來到了知縣老爺的師爺家中。

恭敬地進入,笑容滿面地離開。

果然沒幾日,他就榮升為衙役中的一員,去到通判衙門中做事,成為整個縣城兩百個官吏之一。

“大勇啊,我不用去南洋了!”張根苗笑逐顏開:

“你當上正役後,那些債主們主動把欠條還了回來!”

“不,你還要去!”齊大勇施施然地坐著,喝著茶,淡淡道:“你的名子都報上去了,你若是不去,那我不是遭殃?”

“我要是遭殃了,你連南洋都去不成了!”

“嘿嘿,這有啥!”張根苗無師自通般陪笑著:“縣裡與我同名的好幾個,隨便抓個不就得了?”

此話有理,一旁的老孃和姐姐也附和著。

沒幾日,鄉里大擺宴席,昔日人五人六的族老,族長們,也笑容可親地參加酒宴,那叫一個親近。

宴罷,族長拉著他,低聲說道:

“大勇啊,你是族裡最有出息的,今個要麻煩你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