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兄,你在總督衙門做事,怎麼回來了?”

一行人來到個酒樓,剛坐下,就耳旁傳來各種聲響,直灌耳中。

講評書的位居一樓中央,一張方桌,一折紙扇,一塊方木,後面再立了個屏風,可謂是極為敞亮,

其人長鬚長衫,面目方正,挺直了腰板彷彿一旗杆,聲音洪亮,直透入二樓,上下皆靜:

“各位看官,今日所說的是,朱總醫巧識偽大纛,一隻虎命喪潼關——”

啪——

方木一拍,喝彩聲不絕於耳。

“卻說孫總督大軍去往汝州,不曾想天公不作美,大雨連綿……”

“湯兄,湯兄?”一旁好友陳昌,忍不住多叫了兩聲,後者才回過神來。

“這當今戰記已經聽了七八回,我都快倒背如流了,沒什麼好聽的。”

“哦!”

湯斌失笑,拱手道歉幾聲,才述說前幾日的事,感激道:“有了孫總督資助的一百塊錢,我索性就辭了主事一職,專心回家備考。”

“我倒是忘了你學習過緊,又在衙門奔走,怕是沒這閒工夫。”

陳昌也表達了歉意,道:“你學問比我們好,進士想必十之八九,那主事不過是刀筆吏,都不入流品,辭了也好。”

言罷,陳昌等也不由感嘆:“江蘇何其難也,若是如河南、陝西等地,咱們早就中了舉人了。”

說完,一杯酒匆忙下肚。

對此,湯斌不置可否。

河南、山西、陝西等北省,如今人口流失嚴重,十難存一,但秀才、舉人錄取名額不變,難度大減,對於讀書人來說也是一樁好處。

雖然他是河南人,但流離失所入揚州多年,秀才、舉人都是在揚州考取,這些好處倒是指望不上了。

不過會試上他倒是能賺一些便宜,祖籍河南可是在北卷中,壓力少太多。

湯斌想了想,張口準備勸一勸,不過想著江蘇省的舉業之艱難,他只能沉默。

其秀才中舉人,怕是比進士還難。

“省考幾月?”

“八月,應天府南京城。”

陳昌繼續道:“安徽、江蘇、應天三地都在南京進行省考,貢院在那。”

“不過,錄取人數按各省缺額補進,據說江蘇各縣缺額百餘……”

“考取的內容除了四書五經外,還有《九章算術》《崇禎曆書》。增加了算學和曆法,咱們得抓緊買了。”

“你怎麼知道那麼多?”

“大明公報詳細述說了,只是與邸報速度不一,差一兩天,海運昨天就到了。”

幾人暢聊起來,唯獨一旁的趙安,則沉默寡言。

湯斌一見,其到底是心腸不壞,只是往往心直口快,得罪不少人。

“平之,你怎麼了?”

這一問,眾人紛紛看向了沉默的趙安,投出關切目光。

“哎,沒事。”趙安嘆了口氣,臉上寫滿了無奈:“只是你們曉得的,某考上秀才,已經是祖宗庇佑,省考、鄉試,怕是都沒機會。”

“要是武舉再辦就好了。”

陳昌見此,感慨了一聲。

原來趙安從小就愛習武,可是揚州一向文風昌盛,且武舉前途渺茫,只能被迫習文,誰料考中個秀才。

“如今衛所廢黜,募兵為主,軍官將主獎勵豐厚,博個顯爵,那是幾代人的富貴啊!”

聞言,湯斌若有所思,他似乎聽聞孫總督曾經呢喃過武舉,應該會重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