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至,北方的天氣就越發不行,北京城開始梳理溝渠,準備醃製白菜蘿蔔的時候,新成立的天津府卻熱鬧不凡。

天津府是由天津三衛組成,所以也被稱為天津衛,下轄六縣,治地就在臨近渤海的大沽鎮,民眾近二十萬。

海關、海運、設府,徹底的讓天津繁華起來,南來北往的商船絡繹不絕。

海運走熟了海道,商人們就會嗅著向前,尤其是在北方大雪的視窗期,商人們迫不及待地想要南下過冬,送走最後一趟。

官船、商船、貨船、漁船等堆積在碼頭,稅吏們更是忙得腳不沾地,海風吹著反而大汗淋漓。

“這位公子,您慢些,小心滑了腳。”

唐嘉澍邁著步伐,下了船,見到了繁忙的天津碼頭,官吏、商賈、船戶、婦孺、雜役絡繹不絕,好一派繁華景象。

“多謝!”

看著腳下的樹葉被那老人掃走,又見滿地的乾淨整潔,唐嘉澍緩了口氣。

第一次坐海船北上,膽顫心驚之餘也不免心生感慨,太快了。

“公子,這般咱們倒是有半年時間能夠安心讀書了。”

一旁的僕役也感慨其速度,喜笑顏開。

運河也會結冰,尤其是到了山東段之後,更是寸步難行,半個月的路程能走兩三個月。

而渤海雖然結冰,但最多不過一個半月,就能繼續通行。

“走——”

唐嘉澍微微頷首,帶著一眾隨從,來到了府城中。

此行來北京城,就是為了紹武四年三月份的會試,春闈。

車水馬龍的府城不輸於江南,但卻多了幾分粗獷,少了一些綿柔。

“少爺,老爺去了京城,您在天津府的一應事務,可以交給我來辦。”

店鋪的管事坐在馬車中,恭敬地說著。

唐嘉澍則點點頭,道:“京城倒是不急,我就暫且在天津待上幾日,遊覽此地的繁華。”

咕嚕嚕地車轍聲在耳旁響起,閉上眼睛,但唐嘉澍卻聽到了不同的東西。

“嗯?”

自幼他就知曉了家中產業,對於紡織並不陌生,此時馬車行進在道路上,竟然也能聽到機杼聲。

“天津學起南方,可是哪有蠶絲,又哪來的棉花?”

唐嘉澍突然睜開眼睛:“向叔,天津的織戶很多嗎?”

“沒多少。”

向老三搖頭,不假思索道:“若是說織戶,在北京卻不少,成片成片的,就是不跟咱們似的是織棉布,反而是羊毛。”

“從韃子那買了,可勁地織著,聽說是軍中換裝,只要產出來就能賣,民間一件羊毛衣,可得兩三塊呢!”

“羊毛?”唐嘉澍搖搖頭,南方哪裡能養羊,種棉花不香嗎?

不對——

“天津怎麼會有織羊毛的?”

突然,他反應過來,這裡很不對勁。

“馬車左拐,去那小巷子裡停下。”

一通指揮,唐嘉澍敏感的神經被撥動,他分外的想要知道原因。

如此響亮的聲音,都可以在街面聽聞,其規模必然不小。

能在北方開一個大的紡織場,這可不尋常。

很快,馬車停下,循著聲響,一行人慢慢走動,終於來到了一處寬闊的雜院。

“公子,有人看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