鯊魚群中游來三個人魚衛兵,拖來三根閃著白色金屬光澤的鐵鏈鐐銬,分別銬在了三個人魚的尾巴上,人魚被銬住尾巴就很難逃脫了。

“這是什麼待客之道?”隊長望著轉身離開的度賓很是憤懣。

雖然身在海水中,但是還是看得出來,琪琪眼神發紅,像是嗆著淚花:“隊長,靈姬都是我不好,我真沒用。”她懊惱自己緊急關頭都想不出自救的辦法,對於進化的依賴似乎就是人魚族生存繁衍的鐵的定律。

“不必自責,也許事情沒那麼糟。”隊長安慰道。雖然這麼說但阿康心裡明白,鯊魚的歷任寵主都不是善茬。前任寵主是個強盜頭子,前某任寵主是上一次海族世界大戰的叛軍主將之一。現任的寵主度賓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自己自保逃脫尚不成問題,但為了兩個姑娘只好就擒,後再做打算。

三人都繫上冰冷的鐵鎖之後,被鯊魚一路拖引。大約一小時後來到一處海藻覆蓋的隱秘海床,底下的岩石隆隆響動伴著渾濁的汙泥,一扇由下而上開啟的大模擬石門徐徐開啟。 現出下方一汪渾黑暗淡的水下通道,能感覺到裡面寒氣逼人。

押著三人進入通道後,隊長偷偷回頭,看著最後進入的衛兵,在一個角落旋動一個石頭機關,石門緩緩關上。知道這個機關所在,對過後的逃生是有好處的。

又經過一路昏暗的隧道後,出現豁然開朗的巨大空間,中心處是一個巨大半球狀似蜂窩的建築。周圍幽幽的光照著這個黃褐色的,稍帶些殘破的隱秘城堡。進入城堡,甬道邊盡是些面目猙獰,膚色粗黑的人魚。隊長暗自吃驚,人魚世界竟然有這樣讓人感覺骯髒的城堡。終於在一間石屋裡,三人被扔進了一個一根根生著鐵鏽的粗鐵打造的牢籠中。牢門被沉重的關上時隊長問衛兵:

“為什麼關我們?要關我們到什麼時候。”

衛兵不語,有些呆滯的眼神空洞無光,鎖好門後轉身離開。

“喂,你們聾的嗎?說話呀?”隊長有些焦急,望著衛兵離去頭也不回。心中暗想,這些傢伙真夠警覺的,如果他們回答我些什麼,我就能從中分析出一些有價值的資訊出來,可是他們竟然一語不發。

叫聲驚動了對面七八公尺外另一個牢籠中的囚客。

“不用叫啦,他們心智都有些殘缺。因為爭奪鯊魚首席寵主時被淘汰了。”一個聽似年輕的聲音傳來。

隊長轉過頭,對面牢籠從黑暗中站起一個身體包裹著黑色風衣一樣的人魚。他慢慢摘下罩在頭上的大帽子,露出一張青黑色的臉。一雙眼睛似乎飽經風霜,一頭青色頭髮豎起半截後又倒下半截,就像在訴說著某種無奈。

“你是誰?”隊長問。

“我是亞倫,電鰩寵主,是個流浪漢。一直在太平洋底尋找我的家人,希望能和他們團圓,不小心被這幫傢伙捉住關在這很久了。”黑衣青年說道:“你們呢?你們因為什麼來到他們的地盤?”

“我是阿康,鮟鱇魚寵主。旁邊是水母靈姬和琪琪,我們因為護送一頭幼鯨經過一個巖洞就被抓住了,那些衛兵怎麼啦?”

“他們原先也是鯊魚寵主,因為受傷和殘疾,喪失了對緣寵鯊魚的絕對召喚和駕馭能力,使二度進化成為被廢掉的記憶。因此只能退位讓賢充當護院的兵丁。要知道,海族人魚世界,緣寵的寵主並不是唯一的,但寵主的緣寵卻是唯一的。鯊魚的寵主可以是幾個人魚,而人魚的緣寵卻只能是一種生物物種。”亞倫的雙眼在昏暗的角落裡閃著灼灼的光:“當能力較弱的寵主遇到能力較強的寵主且緣寵一樣的話,弱小方就充當衛兵或助手供強者差遣。”

“度賓想幹什麼你知道嗎?”隊長問:“關押我們總有個理由吧。”

“贖金。”亞倫語調低下去。他緩緩說道:

“度賓是個投機商人,那只是表面。其實他常常抓住那些誤闖鯊魚谷領地的人,稍微瞭解他們的背景資訊之後作出分類。可以索要贖金的就會安置在較為舒適的房間,難得索要贖金的就會被關入牢房,就像我這種流浪漢。還有一類討厭型的俘虜,不是去做勞役,就是去了回不來的那種地方安置著,也許還餵了鯊魚吧。而他們所收取的贖金會被美化成暫時安置費,自然價高到什麼程度由他們定。

“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原來還是個狡猾的海盜。”靈姬插嘴道。

“你怎麼知道那麼多?”隊長問。

“我原本是被他們當成很富有的那一類人安置在舒適的房間的。被他們發現我是個流浪漢後,就把我放了。要知道想從乞丐這類人身上要到好處似乎很可笑。”亞倫面帶苦笑。

“後來呢?”隊長問。

“後來我在被放出時,因為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引起我強烈的好奇心。我趁他們不注意悄悄折回,循著那氣味的來源,在城堡外牆一扇緊閉的窗戶外朝裡張望。裡面是個抽出海水充入空氣的房間,而窗戶是個透明透光的鋼化物質組成,我想那叫玻璃吧。”

亞倫扭頭看看牢門那頭有沒有動靜,確認安全後壓低嗓門神秘地說:“裡面是個兵工廠,他們用海底氣礦床裡抽取的可燃冰,也就是我之前聞到的氣味。加上從海水中提取出來的鈉元素合在一起製造冰雷。純鈉為引燃物,可燃冰為爆炸物。看得入神之時,忽然發現身後游來幾隻雙髻鯊和錘頭鯊。這可是鯊魚種群中感應生物電訊號能力最強的那一類,和它們搏鬥沒幾回合我就被一張大漁網包裹動彈不得。”

說到這裡亞倫又一輪苦笑:“那些人魚衛兵居然用陸上人類捕魚的工具來抓我,真有點諷刺的感覺。再後來我因為知道了他們的秘密,註定會永遠被關在這裡出不去了。”

“你有試過召喚緣寵來救你嗎?”隊長問。

“沒用的,這個山谷的岩層能遮蔽腦波呼叫訊號,我試過很多次了。”亞倫無奈的搖頭。

大海像個天然的腦波共振感應場,能幫助寵主用特定的腦波召喚緣寵。但海底卻有許多岩石的磁場能干擾,阻撓或遮蔽腦波的傳播。這個世界的不完美,往往是促進生物進化的動力來源。

牢房安靜下來,隊長陷入沉思中。偵探生涯讓他非常的冷靜沉著,總在數次絕望中尋找到生存的機會。然後平安歸來,這次也一定能夠找到對策解決眼前這棘手問題。

海洋是眾多魚類的天堂,是魚類和更多種類生物的美麗世界。卻又摻雜著難以盡數的兇險,造物主創造的食物鏈成為海洋生物生存的鐵的定律。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得一點價值都沒有。

亞倫估計會讓度賓關上一生,而跟他關在一起,也許意味著相似的結局。

琪琪縮在角落裡輕輕發出哭泣的聲音,她能感應到周圍的冰冷和黑暗將她一點一點吞噬。一旁的靈姬安慰著她,其實靈姬也不知如何是好,她只不過比琪琪勇敢多一點點。

隊長抬起頭,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神情放鬆,眉間舒展開打量起這座牢籠的地形起來。亞倫的牢籠和自己的牢籠被一條約七八公尺寬的走廊隔開。他對對面的亞倫問道:“你的二度進化的攻擊範圍有多少公尺遠?”

“一般五公尺,在水中想放出六公尺就很勉強了。”亞倫明白隊長想利用他的長處:“但是那些衛兵總躲著我在五公尺之外,我難以攻擊到他們。”

隊長轉向靈姬問道:“靈姬,你二度進化到現在還不能伸出一身的護身刺,那麼只伸出一根刺能成問題嗎?”

“哦,只伸一根,當然可以,還能長好長呢。”靈姬眼神閃出光芒,背上馬上伸出一根細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