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今天好凶。”乘風低聲和八角道。

八角心虛地嗅了嗅鼻子,什麼兇,他們小姐這是正宗的心虛,虛張聲勢。

她家小姐心虛的時候,就會這樣。

“奶奶怎麼會兇,你看奶奶多溫柔。”八角道。

“是吧。”乘風朝茉莉奶奶看過去,就見老太太一手抓著孩子的腳,一手摁著膝蓋,臉上笑盈盈,手下一點沒停,咯噔一下,那能忍的孩子,發出了一聲尖叫,暈了。

眾人都捂著腿,感同身受了這份疼。

“還有一條腿。”茉莉奶奶對毛很遠道,“再上止疼藥。”

毛很遠和沈翼兩個徒弟,一人一邊摁著吳子敬的肩膀防止他疼到亂動,茉莉奶奶將左腿也正了一下。

確實很疼,但像她說的,這是將損害最小的方法。

“毛介,做夾板。”

“黃燕,給他褲子剪了,把腿洗一洗。”

吳子敬又疼醒了,小臉煞白,整個人都在發抖。

等上完夾板他的疼痛才覺得好一些,但也只是好一些,躺在床上腦子很混沌。

“他爹孃呢,要不要讓毛介通知他爹孃過來?”葉文初對吳蘇氏道,“他最好在藥行住一天,明天再回去。”

吳蘇氏道:“他老子今天出去做事了,恐怕要兩三天才能回來,他娘前幾年就、就死了。”

“我娘沒死。”吳子敬聲音很虛弱,但語氣卻很肯定。

這是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眾人一愣,吳蘇氏立刻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娘沒有死。”

吳子敬鬆了口氣,徹底昏睡了。

“對不住了茉莉奶奶,”吳蘇氏道,“他娘在他三歲的時候沒了,自此以後他就很少說話,性子也越來越悶。”

“他老子在外頭掙錢回來少,也就我陪著他,問什麼說什麼他都不接話,我也實在是沒法子。”

葉文初怔了怔,截斷了吳蘇氏的話:“他娘怎麼死的?”

“啊?”吳蘇氏擦了眼淚,“不說也瞞不住,他娘……他娘先跟外頭男人跑了,被他爹找回來,打了一頓後,當天夜裡就在院子裡上吊了。”

“後半夜我們都在睡覺,早上我起來餵雞的時候,這孩子就站在他孃的腳底下,抱著他孃的腳……”

她泣不成聲。

好一會兒才道:“他個子矮,夠不著腿還特意端了小凳子,將他孃的腳揣在自己懷裡捂住。”

“就、就這麼在院子裡站了一夜。”

葉文初給吳子敬擦了擦汗,打量著他的眉眼,孩子還挺清秀的,但就是睡著了,眉頭也是蹙著的。

黃燕在一邊也跟著哭。

“是從那以後,他就呆呆愣愣不說話了嗎?”

“是。他說話早聰明機靈,話又密,天天跟著我後面問東問西。就那天晚上以後,他就經常一個人坐門口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