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一頭身軀大如小山,有著九顆頭顱,頭形似龍,但沒有龍角的怪獸。

“虺。”江踏月的聲音倏地響起:“他們祭祀的乃是古之大妖,九頭毒龍,虺。”

倪昆左右環顧一陣,沒有看到江踏月的身影。

不過他見過她融入月光的場面,知道她有這類來無影、去無蹤,好似隱身般的能力,也不以為異,負手看著石廳壁畫,好奇道:

“赤虺的虺?”

“不錯。”江踏月悠然道:

“昭王就封之地,之所以叫做‘昭國’,正因為這一帶,乃是古昭國地界。

“九百多年前,古昭國只是向前朝稱臣納貢,並不歸前朝直轄。且此地當時也還不是平坦曠野,而是一片莽林大澤。生活在這裡的古昭人們,視虺為神,每年都要舉行祭祀,為妖虺獻上血食。妖虺嗜好食人,所以古昭人們獻上的血食,便是人牲。

“昭人因此好戰成性,每年都要四處征伐,擄掠人牲。有時候掠擄來的人牲不夠,還要從自己部落中抽人獻祭……

“後來昭人為滿足妖虺與日俱增的胃口,居然向前朝邊關發起進攻,試圖擄掠更多的人牲。這無異是以卵擊石,前朝只派出一位煉氣士,便覆滅了昭國,斬殺了妖虺。

“那一戰波及方圓數千裡,將古昭國的莽林大澤地形,直接打成了白地,再過去一百多年,漸漸化為林木稀疏的平坦曠野。

“不過昭國雖然被滅,妖虺也被斬殺,但妖虺的血脈,並未就此斷絕。殘餘的昭人向北遷徙,虺的血脈,也因此融入北方蠻族之中。

“被你斬殺的北蠻大汗赤虺,正是那妖虺的血脈繼承者。若非他修為不濟,你未必能那般輕易地斬殺他。要知道,虺可是有著九顆腦袋,只斬一次,是殺不死的。”

“不錯的故事。”倪昆淡淡道:“不過我來這裡,可不是來聽你講故事的。神凰血我已帶來,踏月姐姐還不現身相見,告之太后下落?”

呵……

空靈飄渺,又帶著絲絲慵懶隨性的輕笑,自四面八方傳來,不知其究竟自何而起。

動人心魄的笑聲中,江踏月用她那略顯沙啞,隱含無窮魔魅之意的聲線說道:

“你何不猜猜,我為何要指定在此地交換神凰血?”

倪昆淡淡道:“懶得猜。”

“你呀,別人打你你也懶得躲,姐姐叫你猜謎你也懶得猜,還真是個憊懶的壞弟弟呢。”

話聲中,倪昆忽覺肩頭一沉,竟是江踏月不知何時現身在他背後,雙手搭著他的肩膀,在他耳邊吃吃嬌笑。

倪昆眉頭一揚:

“踏月姐姐,你靠我這麼近,是不是太不小心了?”

一身黑裙,黑紗覆面,如瀑黑髮垂至腰際的江踏月,將下巴枕上他肩頭,微眯著雙眼,笑道:

“你若捨得動手,便出手打我好啦!姐姐身子嬌弱,大約只禁得起你一拳……”

你身子嬌弱?

都可以跟我拳掌硬撼,你怎麼好意思自稱嬌弱?

不過你敢靠我這麼近,有所恃仗,不怕我暴起發難,倒是真的……

雖然並沒有感受到任何威脅,但倪昆知道,以江踏月的心機,就算沒有害他之心,也斷不至於不做任何防備,就靠到他身上來。

哪怕不曾料到他已修出真氣,暴起發難之下,恐怕也很難將她擒下,當下倪昆沒有立刻動手,只哂笑一聲:

“好了,莫跟我來這一套,咱們還是說正經事。神凰血我帶來了,太后的下落呢?”

“不急。”

江踏月搭在倪昆肩頭的兩手,又穿過他肋下,環抱住他胸口,將自己婀娜有致的柔軟嬌軀,緊貼到他背上,吃吃笑道:

“你懶得猜人家為何叫你來此地交易,姐姐也不跟你賣關子好啦!便帶你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