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幫忙

“那種時候，他們能有什麼辦法呢。”林婉兒理解玉竹的心情，也不說逼迫，只是淡淡的勸解：“想要活下去的話，就只能去找一切能吃的東西。

史書上多有記載，不管是戰爭還是饑荒，逃難的百姓最終都逃不開吃人肉的選擇，因為他們想活下去，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跟這裡比起來，鳳臨城的情況是不是好上太多了。”

玉竹回想起在鳳臨城看到的種種，雖然糧食緊缺但是一直有好心人在救他們，死去的人也只是個位數，而且還是林婉兒救助的第一站。

難民們在經歷了悲痛過後還是過上了安穩的生活，而且還不斷向好的方向發展，但是青鸞城不一樣，這裡的人還在受苦，每天都有人因為疾病失去生命，就算有糧食有錢也救不了他們。

“他們在還有理智的時候，自己肯定也是猶豫的，畢竟這種事如果傳出去的話一點都不好聽，但是就算名聲再壞，你也只有活下去才能聽到，他們只是遵循了求生的本能。”林婉兒的目光悠遠。

她想起了在末世的時候，見過了太多這樣的無奈，不過幸運的是，這裡的人還能治好，只要想出藥方，就能改變大多數人的結局。

聽著林婉兒的話，玉竹默默的低下頭去，雖然是這個道理，但是一想到那個場景，她的心裡還是覺得不舒服。

林婉兒知道道理說得太多也麼用，於是直接提出帶她出去看看，除了寺廟，街上也有很多可憐人，因為疾病的緣故，他們只能躲在狹小的鋪子或者灰暗的箱子，哪怕馬彥召會安排人施粥，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也遠遠不夠。

玉竹跟著她出去，進城的時候她都沒有仔細看，之後就一直糾結自己身體不舒服的事了，直到現在她才徹底看清了這座城池的慘狀。

跟這裡相比，鳳臨城真的太幸運了，如果說鳳臨城是可憐，那麼青鸞城就更加令人心悸，甚至還有幾分恐怖，百姓們空洞的眼神就像是失去了活著的希望，呆呆的坐在一邊像是木偶一樣。

兩人繼續在街上走著，忽然聽到一陣嬰兒的啼哭，順著聲音走過去，只見一個身形消瘦的婦人懷裡抱著一個小孩，大概是一歲左右的年紀，正緊緊的抓著婦人的衣襟大哭，聲音有些沙啞，應該是沒有喝水的緣故。

這個年紀的孩子哭泣，無非就是兩個原因，要不就是尿了，要不就是餓了，看著婦人無奈又帶著幾分絕望的臉色，他們也知道這孩子是屬於第二種。

林婉兒站在原地沒動，孩子的哭聲很是悽慘，聽的玉竹心裡也難受，只見那婦人從懷裡掏出一張洗的發白的帕子，仔細的擦乾淨自己的手指，先是放到嘴裡舔乾淨以後，才撕開上面還是紅色的結痂。

玉竹正疑惑她這是在做什麼的時候，那婦人把手指喂到了嬰兒的嘴裡，有了可以吮吸的東西，嬰兒以為是母親的奶水，迫不及待的就抓著手指用力吸食。

婦人乾澀的眼眶落下一滴渾濁的淚水，見孩子洗不出來還自己用力的擠了擠，玉竹注意到，她的手指上不止這一個傷口，這也就意味著，在沒有糧食的那段時間，她都是靠自己的血餵養的孩子。

玉竹在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看哭了，她在軍營的時候曾經不止一次的抱怨過自己的遭遇，覺得上天對自己太不公平，等到去到鳳臨城的時候她開始改變這個想法。

現在看到這一幕，她明白之前的自己是多麼的矯情，都是為了活下去，那些人也沒有做錯什麼，她根本沒資格去厭惡。

想通以後，玉竹抹了把臉回去煮了一些小米粥，還有嬰兒能吃的雞蛋羹，還有衣服和飲水，婦人看到玉竹過來幫她，空洞的眼裡浮現出幾分異樣的神采，在孩子又哭了之後才反應過來，趕緊先餵了孩子水，之後才慢慢的給他吃東西。

“謝謝姑娘，謝謝。”婦人的聲音沙啞的厲害，嘴唇也一直在顫抖，她直直的看著林婉兒和玉竹，眼眶裡泛起一陣熱意，今天這是遇上好心人了，她真的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沒事，不用謝。”玉竹一邊擺手一邊擦眼淚，看著已經恢復了些精神的孩子道：“很快就會沒事了，一定會沒事的。”

玉竹起身走到林婉兒面前，眼眶鼻尖都紅紅的，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為自己之前的不懂事道歉，這世上就是有那麼多的無可奈何。

林婉兒眼底劃過一絲欣慰，趁機說了一些母性偉大的話，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孩子過得好就是她最大的心願，不管是在什麼年代。

“我明白了郡主，我這就去一起幫忙。”玉竹想起自己的母親，雖然是小門小戶的人家，嫁出去也只是個妾室，因為自己是女孩也不得寵，即便如此，她還是把所有的愛都給了自己，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惦記的也是自己能不能逃出去。

看著玉竹匆忙的背影，林婉兒沉著臉揉了揉額角，她也想起自己的孩子了，也不知道他們在京城過得怎麼樣了，起碼衣食無憂，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林家丫頭？是你嗎？”就在她出神的時候，一個陳厚的聲音傳來，林婉兒疑惑的抬頭，只見一個眼熟的人朝著自己這邊過來，她微微眯起眼睛，居然在這個地方看見熟人了。

來者是安詳村的大夫，名叫朱奎，跟林婉兒打過交道，但是沒有很熟悉，不過能在這種地方看見熟人，也是一件非常令人激動的事。

“朱大夫？你怎麼會在這裡？”林婉兒有些吃驚的看著朱奎，因為太長時間沒見，感覺都瘦了不少。

朱奎嘆了口氣解釋：“我原本是聽說這邊有我需要的藥材所以來找藥的，只是沒想到遇到了這樣的事，索性就決定留下來幫忙了，醫者仁心，我看不下去他們那樣受苦，倒是你啊林丫頭，一段時間不見變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