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鉛粉

“這樣嗎？”煉藥師微微皺眉，用手捻起一撮脂粉慢慢碾壓，忽然問她：“這白粉放到水裡的時候都融化了嗎？”

這個問題把林婉兒問住了，她當時比較在意結果，過程發生了什麼她沒有注意，而且當時那碗水是渾濁的狀態，到底有沒有全部融化她也看不見。

“這個不知道。”林婉兒老實的搖搖頭：“看不清楚。”

煉藥師似乎已經有頭緒了，他拿出一個杯子倒了些水進去，隨後把脂粉的三分之一都倒了進去，林婉兒好奇的湊過去，只見等水慢慢變得清澈的時候，杯子底部還有一層白色的東西，這些脂粉竟然不能完全溶於水，到底是什麼東西。

煉藥師似乎早就料到這個結果，他慢慢把水倒掉，從丹爐裡拿出一塊燒的通紅的木炭，把那些顆粒直接放在木炭上燃燒，不多時，白色的粉末就變得純黑了，煉藥師再用手一捻，手上也就下了黑色的痕跡。

“這個東西我看過記載，本身為白色的粉末，又或者是不同形狀的塊狀，用手去捻則立即成粉，手感有細而滑膩感，質重，以色白細膩，沒有雜質者為佳，而且不溶於水，放在木炭上燃燒則會變成黑色。”煉藥師閉著眼睛皺眉：“只是叫什麼名字我給忘了。”

“這是……鉛粉啊。”聽了煉藥師的描述，林婉兒眯著眼睛想了一下，很快就確定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她的眼裡劃過一絲震驚，這東西塗到臉上確實會變白，但同時也會給身體帶來巨大的損害，根據醫術記載，鉛粉：甘辛，寒，有毒，而且只需要四十到五十克就能置人於死地！

“好像是叫這個名字。”煉藥師點點頭，表情有些凝重：“你剛剛說，這東西是他們用來塗到臉上的。”

“沒錯。”林婉兒點點頭，想到玉漱齋推出這個東西並且在短時間內吸引了那麼多人去買，頓時覺得遍體生寒。

煉藥師死死的看著剩下的脂粉問：“這東西你是從哪來的？”簡直就是胡鬧，完全不把人命當回事兒呢。

林婉兒看到煉藥師危險的目光，趕緊解釋撇清：“這個是從玉漱齋買的，他們家是剛開的一家脂粉鋪，這東西賣了也快有八九天了。”八九天，每天都門庭若市，可以想象得到，鎮上的夫人小姐應該都買了吧，而且他現在還搞什麼限量，這不就引得更多人為他狂熱了嗎，這玉漱齋到底是抱著什麼心態呢。

“荒唐。”煉藥師眉頭皺的死緊，身為一名醫者，對於這種為了利益不惜損害百姓身體的行為感到十分不屑和憤怒，他的表情變得凝重，看著林婉兒道：“這種東西人的身體根本碰不得，就算加了其他的東西也無法接觸它的毒性，如果用得太多，很有可能會鬧出人命的，必須想辦法阻止他繼續售賣，而且賣出去的那些也得回收處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林婉兒自然也知道是這個理，但是她現在也想不出好辦法，玉漱齋的掌櫃的對她有敵意，而且林婉兒感覺得到，這樣的敵意根本不只是競爭對手那麼簡單，這中間肯定還有其他的糾葛，只是現在他們對玉漱齋的瞭解還是停留在表面，而且她連靠近玉漱齋就會讓他家老闆出來攔著，根本沒辦法去調查啊。

“這東西太危險了，我這邊也會盡力想辦法，如果你能動手，一定要儘早解決它。”煉藥師有些無奈，他的身份限制了他很多，只能儘自己所能幫忙。

“我知道了。”林婉兒點點頭：“我家鋪子叫綰妝閣，道長有什麼訊息可以送到那裡去。”

煉藥師點點頭，林婉兒轉身告辭，滿懷心事的離開。

回去之前，她專門走了玉漱齋的那一條街，外面依然排著不少人，只是店鋪外面貼著告示，鉛粉所製作的那一款脂粉開始限量了，需要的進店搶買，林婉兒看懂了他的意思，大致形式就是拍賣，誰有錢誰拿下。

林婉兒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她不清楚玉漱齋的老闆知不知道鉛粉的危害，如果清楚的話 那就太不把人命當回事了，為了做生意賺錢用這種卑劣下流的手段，真的不怕遭報應嗎？

但是她現在也沒有對策，如果直接說，玉漱齋的掌櫃是不可能承認的，甚至還會藉著機會倒打一耙，說她汙衊什麼的，真是令人煩躁啊。

林婉兒憂心忡忡的回了家，崔鶯和林建興都不在，趙沐安和趙沐樂應該是跟著兩人去地裡了，她搬了個凳子坐到院子裡，看著牆邊的雜草發呆糾結。

正好方雲霄送放了學的林慶旭和趙沐平回來，一進門就看到了她微微閉眼皺著眉頭的樣子，溫暖的陽光撒到她的臉上，卻驅散不了她眉目間的煩憂。

“孃親，我們回來了。”趙沐平看到林婉兒在家還有些驚喜，湊過去跟她說話。

“平平乖。”林婉兒揉了揉他的腦袋，微笑著吩咐道：“跟小舅舅進去做功課，孃親還有點事。”

“好。”趙沐平聽話的進去，方雲霄來到她身邊，低著頭問：“怎麼了，遇到什麼事了嗎？”

林婉兒仰著頭跟他對視：“確實遇到了一些麻煩。”

“怎麼回事？”方雲霄也拖了個凳子過來，坐到她旁邊溫柔的問，他很少看到林婉兒露出這種表情，煩躁，生氣，卻又無可奈何。

“鎮子上新開了一家叫玉漱齋的脂粉鋪子，掌櫃的推出的新品很受百姓們的歡迎，塗到臉上就能跟紙一樣白，我覺得就這脂粉不太對勁，然後就找大夫看了一下，發現它的主要成分是鉛粉，這個東西對人體有極大的危害，大夫說是碰的不能碰的，然後它現在就被製作成了化妝品，那麼多人用在臉上，時間長了可是會危害到性命的。”

林婉兒把事情解釋了一下，隨後無奈的嘆了口氣：“這件事我不可能做袖手旁觀，但現在也想不出應對的辦法。”如果繼續放任他的手段，遲早會鬧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