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的怒江縣,思敏的白細胞全部被變異的白細胞佔領,高燒到了41度。

她處在譫妄狀態,嘴裡時不時冒出幾句胡話。

思敏的父親兩眼深陷,他已經把家裡的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變賣了,所有的好友和親戚都借遍了。

再伸手,思敏的父親也不好意思。

思敏的母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思敏的父親用最後十幾塊錢買了一瓶百草枯,這是一種據說不可能救活的農藥。

等妻子與女兒葬了之後,他就準備一了百了。

思敏得白血病已經有一年時間了,反反覆覆,本來還不算太窮的家,變得一貧如洗,就連買一斤肉的錢都沒了。

反正活不了幾天了。

思敏的父親看了看窗臺上的那瓶百草枯,苦苦地笑了笑。

一輩子,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束。

在大山裡,能撫養大一個這樣漂亮、聰明的女兒,本應該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

思敏是縣一中的學生,成績在年紀排在前10名,考上一所好大學根本不成問題。

誰知,天生嫉妒,就在高考的前夕,她突然發燒,一檢查,整個家庭都掉進了深淵。

急性粒細胞白血病。

母親本就有風溼病,一急一操勞,很快就崩潰,風溼病急性發作,躺在床上幾個月,連基本的生活都不能自理。

思敏的父親是一個堅強的老頭,年輕時開始,就是當地有名的藥農,一年之中,至少有300天在大山上。

他採集的野生藥材價錢賣得很好,比一般藥材要高三成的價錢。

他家的生活在當地還算不錯,家裡一年四季都能吃到自家制作的火腿肉,母親養的雞鴨也不少。

思敏從小就屬於“富養”的,在整個村子,她是打扮的最好看的,她上了最好的初中,又考上了最好的高中。

父親積攢了20萬的嫁妝錢,準備等思敏大學畢業後找個好婆家。

誰知,大難臨頭,思敏得了不治之症。

一年來,他花費了90多萬,思敏的病還是復發了。

沒指望了。

思敏的父親寫好了遺囑,他家裡的唯一財產,將用於還債。

他有一條幹癟的死蛇,蛇肚裡有一個乾癟的膽囊,他自己估價60萬。

很長時間了,據說還是他祖父留下來的,這條蛇叫做“靈蛇”,早已經滅跡的劇毒的蛇。

過去,有人開價30萬,後來開價40萬,他祖父和父親都捨不得賣了。現在,他急於出手,收購的人最高的出了10萬。

他當然不能賤賣了——關鍵是,10萬塊錢也救不了急了。

老頭子不想欠債,他留下一條蛇,就是為了還清所有的債務。

乾乾淨淨來到這個世界,就要乾乾淨淨離開這裡,至少不能讓女兒背上債務去陰間。

他們要在陰間團聚的,他們不要有任何債務,在陰間沒有疾病,好好的一家人快快樂樂生活。

約了一個人,一個採購商,他要親自驗蛇。

幾十年了,沒有誰見過靈蛇,早就絕跡了,是真是假,採購人員要驗貨。

據說,這個人是大行家,他專門為大型藥廠做藥材檢驗。

看來,等不到了。

思敏的父親給女兒做了冷敷。

他把蛇放在桌上,把賬單也放在桌上,他唯一祈禱的是,藥材採購人員是君子。

思敏的父親開的價是60萬,剛好可以還清朋友與親戚的債務,還剩兩千元,那是請別人把自己一家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