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好像在煩惱。”

菲落米有些擔心的看著杵著腮幫,正沉思著的蒂塔,在驚歎於她的美麗的同時,單手給她端了一杯茶。

這名年老修士的斷臂還沒有完全恢復,而與她們倆同坐在一輛馬車中的老團長加布里爾,則是抱著雙手打盹,對修士的不便視若無睹。

他們坐在一截列車的車廂內,古銅色的發報機透過延綿不絕的鐵軌,將千里之外的資訊傳遞到了這裡。

蒂塔手上就拿著一份千里之外而來的檔案,她對著上面的內容端詳許久,似乎一直沒有參悟其中的秘密。

終於,精靈放棄了,她將檔案往地上一扔,把頭靠在椅背上,詠唱般的嘆息:“你們人類的帝皇大概真的是個精神病人,朝令夕改,相互矛盾,卻每份都有相同的效力。”

菲落米眼疾手快的把檔案接住,卻只是把它疊好,就站在一旁緘默不言。

反而是加布里爾聳了聳肩,將手指抬到自己的太陽穴那裡點了點:“帝皇比我這個老頭還要大上30多歲,或許已經老年痴呆了也說不定。”

精靈煩躁的想要反駁。一個無論好壞,將世界推動到這個地步的人不應該會老年痴呆。

但,精靈又想起了人類這個物種在時間這個龐然大物面前的孱弱,反駁的話語又默默地嚥了回去。

蒂塔這段時間過得很憋屈,其中,維塔對她的阻撓只佔了這憋屈的一小部分。更大的原因是,她所選擇的盟友所提出的要求,讓蒂塔都有些無所適從。

這個盟友不是斯蒂芬妮,女總督只是蒂塔表面上的盟友。

她真正的盟友是帝皇本人。

甚至與斯蒂芬妮的交易,都是在帝皇的默許、乃至授意下進行的!

否則,一個生活在遙遠北方的精靈貴族,是如何單槍匹馬躲過帝國這麼多的眼線,來到帝國南方,策反了這麼多人,甚至搞出了幾十萬的邪教徒的呢?

但,與帝皇合作初期的順利已經消失了,從之前開始,從帝皇那裡傳達來的訊息便開始了自相矛盾。

比如,蒂塔與斯蒂芬妮達成協議後,蒂塔他們本該全力保證佩斯號列車開到萬恩蒲洛的。即使偶然遇到了那場滔天的巨型海雨,讓列車車廂失散在各處,也該藉助著護工、野騎士以及教會守舊派的力量,儘量把筆記本不著痕跡的送到維塔手上。

憑藉護工操控森林的力量,以及加布里爾和菲落米他們的身手,這本該是件十分簡單的任務。

但,來自帝皇的通訊打亂了這一切。

這名帝國睿智的統治者連續傳來13道電報,強令蒂塔必須親自奪取筆記本,付出多大的代價都在所不惜。

甚至,帝皇還以撕毀盟約相威脅,使精靈不得不啟用了多年之前佈下的,已經不知道還可靠與否的暗線。

但,在一些可笑至極的巧合下,精靈的行動失敗了,甚至失去了自己這邊一個身為偉大存在的戰力。

而且,就在蒂塔幾乎錯過了丘陵地帶的所有機會,好不容易喘勻了氣,想要重整旗鼓,繼續行動時,

卻在列車上再度收到了來自帝皇的通訊。

上面甚至只有一句話:

“停止一切行動!”

就像一拳打進了藏著針的棉花,精靈覺得自己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費了。如果合作的物件不是帝皇,她真的好想品嚐一番這位盟友的腦漿是否醇厚、肥美。

但,只是想想而已。蒂塔愈發的煩躁,感覺這丘陵邊緣的風沙都格外的刺眼。

更加惱人的是,有人開始“砰砰砰”的,以一種獨特的韻律敲響了列車車廂的門。

加布里爾懶洋洋的起身,開門,是他的一名野騎士下屬。

那名野騎士先是恭順的對蒂塔單膝跪地,行禮,才接著說:“公主殿下,老團長,我們打探到了4個情報。”

“都是好訊息嗎?”老團長咧嘴。

“都是壞訊息。”

精靈擺手:“直說。”

野騎士才低頭道:“第一個訊息,調查員黑門手下的修女購買了6張終途站的車票,推算最遲後天就能到達萬恩蒲洛的門扉,已經離我們十分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