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淡下來,望月城外灰濛濛的一片,城牆上多了幾具屍體,而城牆外面,則是滿地的屍體和血腥味,黑騎中傳來收軍的號角聲。

數萬大軍緩緩退去,每個士兵的臉上都帶著不同的表情,但絕對談不上欣喜。

若說整個文國是一塊大肥肉,那麼這望月城便是點燃整堆柴火的火星,想要侵佔整個文國,就必須拿到這點火星。

文國的銀騎一直處於防守狀態,等到武軍全部撤退,這才吹響號角,鳴鼓收兵。

這一日戰死計程車兵已經到達兩千,卻沒有運回城中,而是就地堆起來最終在大火中燒成了灰燼,對於此時的文國來說,一旦爆發瘟疫,後果將不堪設想。

身負重傷的傷員則是連夜轉移到其他城鎮,以免耽誤治療,也有隻是受了一點輕傷的將士,只是簡單包紮一下,隨後領了饅頭和粥,自顧自坐到一旁吃著。

一名身形算不上壯碩的少年手中端著一碗白粥,看了看坐在牆角,用嘴扯著紗布給自己包紮的陸璃,有些猶豫,隨後還是走了過去。

“頭領,給你。”

他鼓起勇氣將手中的那碗粥遞了過去,後者微微有些詫異,抬頭看著眼前略微顯得有些拘謹的少年,隨後接過了那碗白粥。

“你是哪個營的,叫什麼名字,怎麼以前沒見過你?”她大大方方喝了一口粥,一點也沒有武國女子的柔弱和嬌態。

“五營的,我叫劉虎。”少年低頭回答,一向很少和女子說話的少年不知何時紅了臉。

這少年修為不過朝露境三重,此時胸口依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這一日的生死拼殺,他就跟在陸璃身後不遠處,心中不知何時對這位英勇殺敵的女將有了仰慕之情。

“劉虎,多吃幾個饅頭,看你瘦的。”陸璃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從這個始終低頭的少年身旁走過,拿了幾個饅頭。

“接著。”陸璃將手中的饅頭扔向了他,少年連忙接住,抬頭看時,那動人的女子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容,轉身進了營帳之中。

少年望著那消失的背影,將手中饅頭放入口中咀嚼起來,不知為何,這白麵饅頭似乎比往日更加香甜。

陸璃並未察覺那靦腆少年的情意,營帳之中,姐姐陸霞以及一眾小將頭領都在,女將軍韓柔柔站在主位,桌上放的,是一副地圖。

這是望月城周邊的地圖,而此時,女將軍神色嚴厲,手中拿著一根細小木棍,指著地圖兩邊的斷崖。

“這兩處不可放鬆警惕,繼續派人監視,另外,這裡,還有這裡的城牆必須連夜加固。”

陸璃的內心並沒有忐忑不安,面對這樣的戰局,面對那麼多同胞屍體,雖然有過傷感,但面對算不上樂觀的戰局,卻是安心的,至少這位女將軍在的時候是這樣。

在場的眾人,大多和陸璃的想法一樣,似乎只要有這位女將軍在,她們就能安心,一群女子在軍營中,聽著另一名女子講戰術,軍法,若是在其他國家會變得很奇怪,但在文國卻是很常見。

“你們對於今天的戰鬥,有什麼看法。”正在佈置安排的韓柔柔突然話頭一轉,想看看她手下的這些小將對於戰局的看法。

陸璃和陸霞互相看了一眼,隨後姐姐陸霞開口,“武軍的黑騎從戰力上來看,並不屬於我軍的銀騎,絕不是昨日的那些普通士兵可比。”

“很奇怪,今天的黑騎士氣高漲,戰術井井有條,也不像昨日那般,胡衝亂撞。”陸璃也說出了自己的內心的想法,今日她帶領一隊銀騎衝鋒之時,似乎看見了敵軍之中有一身穿白裘的書生。

弓箭營營長開口道,“敵軍的黑騎盾牌堅硬,普通弓箭根本傷不到他們。”

“城牆上的滾石消耗的數量是昨日的一倍,若是明日敵軍加快攻勢,恐怕就要不夠了。”負責滾石的一名營長說道。

“你們說得不錯,今日一戰,不過是試探罷了,今夜不能放鬆警惕,若我猜的不錯,敵軍必會夜襲。”

韓柔柔交代了一番,隨後眾人便回到了自己的營帳,各自將命令吩咐下去。

漆黑的崖壁上,有幾道影子正在緩緩移動,若不是這幾人有著皓暈境的修為,恐怕早就堅持不住,從這數百米高的崖壁上摔落下去。

不過他們能夠攀爬到這個高度,最大的倚仗並不是自身的修為,而是腳上特製的鞋子以及手中特製的手套。

山崖之上,是一道並不算很高的石牆,石牆之上依舊有幾名將士在巡邏,只是他們也不認為能有人從這懸崖爬上來。

武軍軍營之中。

白面書生坐在軍營之中,手中把玩著兩顆通體燦金色的珠子,身前的火爐上烤著一條新鮮的野兔。

一股肉香味飄出,身形肥胖的李成翻著那隻兔子,嘴中都快流出了口水,卻只能將那兔子恭恭敬敬地遞給眼前的白面書生。

“軍師,兔子好了。”

“再等等,要烤得外焦裡嫩才行,時機還不到呢。”白面書生擺了擺手,示意李成繼續。

“軍師,派出去的那五人,還沒有傳來訊息。”一直坐在旁邊的曹文開口,順手給火爐添了一塊黑炭。

“知道了,怕是回不來了。”白面書生臉上的表情並未有太大的波動,似乎那五人本就可有可無一般。

一望無際的平原上,沒有那白雪皚皚的雪地,卻多了柔軟的草坪,只是這黑夜中的草坪與北方的雪地一樣,今日都帶上了一股血腥味。

“阿爸!”面板黝黑的少女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喊聲,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把長刀刺入了中年男子的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