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不用再出去打探了。薛瑞明會放二伯出來,是因為我給了錢。”譚青青道,“我姨母不是過年的時候,給了我壓歲錢嗎?然後我又去找她借了點兒。”

“那個薛瑞明,純粹就是掉錢眼子裡去了,讓人嫌惡的很。你跟他磨破了嘴皮子,他就是不肯放人。但你只要給他銀子吧……他二話不說就給放了。”

“也不知道他要這麼多錢,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貪汙唄。現在外頭的局勢亂的很,各家的官員,那都是拼命給自己賺銀兩,找後路。普通人家就淪為了給他們送錢的奴隸。”

“哎。”

“總之啊,咱也是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這日子,能把自己過好就不錯了。以後啊,也別再路見不平一聲吼,讓人給盯上了。”

原先譚氏的祖訓,那都是義字當先。

可現在……

罷了。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要是外部環境過於兇險,人們也暫且只能求求自保。

他們在院子裡閒話的功夫。

佟子郎中才終於推開門,從裡頭走了出來。

而佟子郎中一出來,芙娘就趕緊衝上前去,問自己的相公到底怎麼樣了。

佟子郎中道,“腐肉已經去除掉了,我也給他塗上了加速傷口癒合的藥。這是藥膏,一日塗抹三次。每隔幾個時辰就換一次藥,換乾淨繃帶。然後我再給你們開一個方子,這是內服的。一日兩次。”

“好好好,謝謝大夫。”芙娘付了銀子,就立即衝進了屋。

待她瞧見自己的丈夫,渾身都系滿繃帶的時候,原本就因為焦慮而泛出血絲的眼眸,瞬間溢位淚來。

還不等譚考文說什麼,芙娘就哭哭啼啼的指責起自己丈夫意氣用事起來。

“你說說你,現在都成什麼一副鬼樣子了?瞧著身上那是沒有一塊好肉。這才剛塗了膏藥,繃帶又溢位不少血來……當初都跟你說了,不要管那個小乞丐。薛瑞明要縱馬踢傷,就讓他踢。就算他現在是咱們的新任太守,乾的也都不是人事。可既然他幹出來了,上天就不會饒過他。總有讓他吃苦果的時候。”

“可你呢?就是不聽勸。非要去救……看吧,真到了患難之時,也就只有我們會心疼。仇人可根本不會心疼可憐你。”

譚考文溫柔的看著自家媳婦。他瞧著自家媳婦哭成現在這個樣子,神色之中也多有寵溺。

“可是當初,你願意嫁給我,不就是看中我是個有義氣的人嗎?成親的那天,你還錘著我胸口說,就喜歡我這樣果勇之人。”

言罷,譚考文還嘆了口氣。

“我知道我是個很無趣的人。不懂得討媳婦歡心。別人送花我送匕首,鬧出了不少笑話。這麼些年來,你也不嫌棄我無趣,也真是難為你了。”

芙娘抹了抹淚,道,“不委屈。只要有你在,我都不委屈。”

這兩人在這兒唧唧我我,看得旁人是既羨慕又尷尬。

譚青青幾個不想再繼續打攪二伯和二伯孃的團聚,便拉扯著四姐一起走了。

而院子裡的其他人,也是瞧著譚考文無事以後,也都紛紛拜別,各回各家。

誰也不想打攪二伯與二伯孃互訴衷腸的好氣氛。

會顯得自己尷尬。

只是,譚青青走到院子裡時,董毓一身婦人裝扮,出現在她的院子門口。

董毓自從嫁給了顏家的病癆鬼,就沒怎麼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