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劉洪德閉眼思量一番之後,點點頭。“想不到恆亮師侄當真是個痴情種子,只是那位明月姑娘心思純淨,已經先入為主有了那清風道人為摯友,你想要後來居上自然是不易。若不另闢蹊徑,不說全無希望,至少也是個事倍功半之舉。”

張恆亮急忙問:“如何才能另闢蹊徑?”

“那自然是要從恆亮師侄你的長處入手了。”

“長處?”

“我龍虎山統領天下道門數百年。恆亮師侄你是天師嫡子,身後這莫大的基業和傳承便是你的長處。”

“但是......”

“我知道,那位明月姑娘定不是愛慕虛榮。趨炎附勢的膚淺女子。這基業和傳承也非是讓你用做炫耀之用,那不過是鄉間土財主或者是敗家紈絝的做派罷了。你應當是善用這背景和積累將自己多加磨練,無論是何等女子,喜歡的絕不會是庸庸碌碌的男子,你若是處處都比那清風道人顯得強了,那明月姑娘自然會看在眼中,不說立刻便移情別戀,但心中至少也會有了個好印象不是?”

張恆亮也點頭:“這...劉師叔說得也有道理...”

“譬如你說那清風道人符法了得,說來這也不過是小道。我龍虎山乃道門祖庭,傳承豈能是那區區上清派所能比的?”劉洪德頓了頓。好像是隨口說道:“說起來我也不知你符法上的具體修為如何,這樣吧。你以靈光法憑空繪製‘闢塵符’‘拘神護法符’‘破陣印光’三符,再一同引發來試試看。”

說出這句話之後,劉洪德微微有些發愣,眼中透出一絲迷茫之色,好像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提出這個法子來。不過這一絲迷茫極短也極微弱,轉眼間就消失了,不用說張恆亮沒有注意到,連他自己隨即也忘記了。

這是三張下品符籙,單獨來說都沒什麼作用,都是佈置法陣上才用得著的,可算是天師教這種道門大派下真傳弟子們的基本符籙功夫,雖然要以靈光法憑空繪製難了不少,但張恆亮幾乎是從懂事起便受的是天師教最為正統的傳承,凝神聚氣之下,隨著手指引氣合著神念流動,就將這三張符籙臨空繪製了出來。

三張下品符籙原本就是佈置陣法所專用,半空中聯成一起,隨著張恆亮的手指最後一點,化作一片清光炸裂開來,嗡的一聲沉悶的輕響遠遠傳出。

還不等張恆亮或者劉洪德開口,張御宏的身影就在眨眼之間帶著一陣勁風出現在了門口,他滿臉疑惑地周圍掃視了一番才邁步走進屋中,看著兩人問:“劉師兄,恆亮,為何剛才這裡有過一陣符籙陣法崩解才有的元氣波動掠過?”

“是劉師叔正在指點我的符籙法術。御宏師叔無須擔心。”張恆亮恭恭敬敬地拱手作答,然後偷偷看了一眼劉洪德。兩人剛才談話的內容他自然不敢說出來,還略有些擔心劉師叔會不會把自己的‘煩惱’告訴御宏師叔。

好在劉洪德只是擺擺手。淡淡一笑道:“閒來無事來找恆亮師侄聊聊天罷了,倒是沒想到驚擾到師弟了。”

“哦?”張御宏微微有些意外,劉洪德和張恆亮的關係似乎並不怎麼樣。而且他能感覺到張恆亮在隱瞞什麼。他看了看劉洪德,雖然沒發現什麼異狀。他還是問了句:“劉師兄若是心中有事,可來直接找我說便可。”

“也就是陪恆亮師侄說會話,會有什麼事。”劉洪德意興闌珊地搖搖頭。

“那好,那我也不妨礙你們了。這宏景縣城中看似平靜,其實暗伏兇險,我已感覺有些人潛伏在了城中。你們若是無事也最好不要輕易有所舉動。”張御宏隨口吩咐了一下,也轉身離開了。這些時日他也是為了防備地靈師殫精竭力,再沒有多餘的心思來理會其他事。

張御宏一走。劉洪德就對張恆亮說:“看來這城中還有些不便。為防備地靈師你御宏師叔佈置下了陣法監視這城中所有動向,要不我們出城去走走吧?恰好我之前和你武陵師叔一起的時候發現一個好去處,我們大可去散散心。”

“但是如今的情況下,御宏師叔也要讓我們多加小心不要輕舉妄動...”

劉洪德一笑:“地靈師是不是真留在此處還難說得很,你御宏師叔防著地靈師,地靈師又何不是在防著你御宏師叔?照我看地靈師多半早就逃遁到別處去吃人為惡了,我們出去走走說不定還能打聽到些訊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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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張御宏察覺劉洪德和張恆亮都不見了的時候,已經在小半天之後了。

張御宏並沒有大驚失色。他知道不會是地靈師所為,地靈師就算修為實力確實遠高於他們兩人,地靈師的道法也確實能瞞過這拘神應氣陣的感應。但一旦動手還是必然會讓他有所察覺。特別是劉洪德的江湖經驗極為老道,斷不會連發出一點警示都做不到。

看樣子應該是他們兩人自己主動離開的。而隨後雲通道人去盤問道觀中的其他人之後也確認,確實是他們兩人自己悄悄離開。

張御宏沒有大驚。但心底還是生出一種極為不妙的預兆。在這種非常時候,向來謹慎的劉洪德師兄偏偏做出這種沒頭沒腦的事來,聯想到和張恆亮一起時的異樣,他忽然隱約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但這時候他卻不能離開宏景縣城。他佈置下的警示法陣需要以他為中樞來運轉,所以張御宏只能去找小夏十方明月三人。

“...事情便是如此,還望三位能幫我找一找劉師兄和恆亮的蹤跡。地靈師方面你們無須擔心,我在此全力運轉陣法,可暫時將感應擴大至方圓二十里。只要在這二十里之內,地靈師一旦找上了你們我也可以飛速馳援。他上次運用道尊法身無功之後損耗必大,以他的謹慎本性來說若無把握是萬萬不會再用。而只要他不以那至高道法壓人。三位無論如何都可以支撐到我趕來......”

“張真人無須多言,不過是找找人而已。我們還應付得來。”小夏看著張御宏焦躁不安的模樣,心中暗暗苦笑。就如同之前所料的,那位天師公子當真是個拖累。但這事他也不便多說,既然張御宏都開口保證了不會有什麼危險,不過是找找人而已,無論是他還是十方都是舉手之勞罷了。

小夏三人離開之後,再過了一炷香左右的時間,獨自留在天師觀中打坐的張御宏忽然身軀一震,抬頭望向了東面。

就在宏景城外東面的官道上,近十匹駿馬正在疾馳而來,路上的行人紛紛驚慌避讓,驚叫聲處處響起。

駿馬上的人都是一身黑衣,雖然相貌各異,但都是面沉如水,氣質陰冷沉穩,散發出讓人極不舒服的氣息。尋常的百姓自然是對這些形狀兇惡的人避之則吉,而稍有些眼力的江湖人更是能看出不妙來,根本不敢亂髮牢騷。

不過這些人當中有個唯一的異類,就是被圍在最中間的一個胖子。這胖子面目氣質都和其他人大為不同,沒什麼兇悍或者陰沉之意,而且好像已經有些受不了這馬背上的長期顛簸,面色蒼白失措。

“到了,前方就是宏景城了。”宏景城不怎麼高大的城牆已經出現在了視線中,這群人中為首的一人臉上和聲音中也禁不住帶起了一絲喜悅。

而就在他們剛剛趕到宏景城城門前的時候,張御宏的身影也一掠而來,擋在了他們之前。

“南宮忌,原來是你搞得鬼?”張御宏的雙眼中精光爆射,直直地落在那為首的人身上。只是他這猶如實質的眼光,還不是直接面對,就已經讓八匹千里挑一的駿馬齊齊制住了前衝的勢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