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這時候小夏才來得及大喝。但是這時候明月非但沒有住手,反而是冷哼了一聲,似乎對自己兩次出手都沒有打中有些生氣,身形再晃間,二三十個一模一樣的明月同時出現在了周圍,同時舉起手朝中間的唐輕笑拍去。

“住手!”小夏再次大喝。這一次他不只是動口,他知道只動口是沒用的,同時也摸出了一張符籙在手用出。

符籙化作一片青光炸開,刺骨的寒意驟然而起,無數的細小冰凌在方圓十丈之內的空中凝結出來,隨著一股莫名的旋風旋轉,將小夏,唐輕笑,還有那數十個的明月一起攜裹在其中。

這其實是一道廢符,是小夏之前花了大力氣想要繪製出中一品的冬寒十里的失敗之作。因為神念勾勒得有了缺陷,威能不足原本法術的十分之一,枉費了數百兩的本錢。他也捨不得扔,還琢磨著在酷熱難耐的地方拿出來兜售,哪知道碰見這樣的狀況,連忙用了出來。

但這道廢符在這時候卻恰好到好處,凝結出的冰凌雖然細小到連結實點的豆腐都穿不透,打在唐輕笑和小夏的身上不過微微刺痛,然後馬上就化作點點雨露,但是那數十個明月的身影卻在一瞬間全部支離破碎消散掉,露出那個唯一的真身。

明月還是在唐輕笑的身後,正舉手抓向他的後腦。那軟玉jīng雕出來般的芊芊細指看起來好像與生俱來就不會和任何力量,強硬,血腥之類的概念發生一丁點的關聯,但真讓她抓實了,就算是一頭大象的腦袋也能抓出一個血窟窿來。

唐輕笑的角度依然還是看不見明月的,但是其他所有在他視線中的明月都消失了,他也知道了會是怎麼樣,他立刻猛地朝前衝出一步,轉身,一劍斜挑。

這一劍不帶絲毫的風聲和殺氣,只是準到了極點快到了極點,恰好挑到了明月的手掌邊上,讓明月那同樣不帶絲毫煙火氣的輕輕一抓偏開了少許。

轟隆一聲響。土石亂崩,這一抓偏出方向的地面上陡然被無形的力量犁出一道深深的巨大抓痕。原來甚至連抓實都用不著,這一抓就能把一頭大象的腦袋變成一顆爛番茄。

唐輕笑的臉sè瞬間就變得蒼白,他也沒想到這少女不只身形變化莫測,連出手的威力也如此驚人,若不是小夏這一道符咒,這樣的一抓之下他只能是變成一堆連認都認不出的爛肉。

明月的臉sè也變了。她的掌際被這劍刺出一條小小的紅痕。連血也沒出,但她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怒容,但是她這怒卻不是對著唐輕笑。而是對著小夏去的,她瞪看著小夏,怒意中夾雜著滿滿的不可思議地味道。脆生生地喝問:“夏道士,我幫你打壞人,你居然幫著壞人一起打我?”

“唉?”小夏根本沒想到明月會是這樣的反應,連忙擺手解釋。“明月姑娘,我只是想要你住手...”

眼前白影一閃,滿臉怒容的明月姑娘已經撲了過來,那隻白嫩纖細的手對著他一抓抓下。這一下來得極快,小夏完全沒想到明月居然會轉頭朝自己衝過來,都來不及有絲毫的反應,臉上就是一痛。

死了。這是小夏的第一個念頭。然後他才是一愣,怎麼不是左眼看到右眼右眼看到左眼再看到自己腦漿鮮血碎骨齊飛,殘肢內臟散落四處?隨後另外一邊的臉上也是同樣的一痛,肩膀上又是一陣更痛的劇痛傳來,讓他忍不住開口慘叫。原來明月居然在他臉上抓了兩把之後又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夏道士。我不管你了,你去和壞人一起吧!”明月放開小夏,怒氣衝衝地轉頭就跑,只是眨眼間身影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這...這...”小夏摸摸自己的臉頰,兩邊各自一道五指抓痕,只是抓破了皮。滲出些血珠來,肩膀上那一口卻是咬得頗深,一片鮮血淋漓。他愣在那裡,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唐輕笑也愣在那裡,既被明月的身手震驚,也為這莫名其妙的舉動而感覺好笑,看了看明月遠去的方向,回過頭表情古怪地問:“這位姑娘是什麼來歷?到底和你是......”

“說來話長...”小夏苦笑地搖搖頭,而且這其中還有不少隱秘,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清楚。“...不說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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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林總鏢頭得知明月女俠不辭而別,頓時面sè難看到了極點。鏢局中其他人也面面相覷,沒有了這位身手高強的女俠壓陣,這後面入了冀州之後的路程如何,他們實在是沒有多大信心。

小夏將封給他們充作謝意的兩份紅貨還給林總鏢頭,再拱了拱手,對他和其他人說:“諸位放心,明月姑娘雖然有急事離開,但這冀州情況在下也通曉一二,君子一諾千金,在下既然答應了諸位,便一定將諸位送到州府。”

這番話說得確實是有擔當有氣概,但眾人的臉sè也沒見得好看多少。不只是昨天這位朋友滿臉鮮血地被一隻妖牛追得屁滾尿流,全看不出一絲一毫的過人之處,還因為他現在那臉上的兩道抓痕,那顯然是出自女子之手,而這裡除了林總鏢頭的女兒林筱燕之外,也就只有那位不知所蹤的明月女俠了。

這位姓夏的朋友到底和那明月女俠是什麼關係,昨天晚上發生了些什麼,他們不知道,也實在不好去猜,但現在面對這位面帶明月女俠抓痕的朋友的大包大攬,也確實讓人難生好感。

眾人無語,一旁的唐輕笑卻說話了:“明月女俠既已離去,那如今多想也是無益。這位夏兄弟對冀州江湖有所瞭解,也總勝過我們道聽途說。大家一路之上同去那便多少也有照應。”

冷淡寡言從不多說話的阿笑突然這樣說,鏢局眾人驚奇之餘也不禁有些欣慰。他們心目中這劍術奇高的少年早已是鏢局的未來主人,只是平rì間對鏢局事務漠不關心讓人有些擔憂,但經過這一番磨難,他似乎終於也肯把心思放過來了。而且這一番話說得也在情在理,明月女俠也不可能去找回來,只是希望這姓夏的朋友真能幫上點忙吧。

眾人收拾一下便準備啟程。只是小夏卻碰到了一件讓他有些鬱悶的古怪事:那個魁梧肥壯的馬賊大當家的屍體不見了。

昨天一直有些忙亂,加上剛死之人血液未凝,切下頭顱也弄得滿是鮮血,不好收拾,小夏也就暫時懶得去理會那大當家的屍體。這裡的馬賊全都斷手斷腳,自己走出這片沼澤地也是難事,想來不會再有閒暇帶上大當家那近三百斤的龐大軀體,所以小夏是打定了主意今天啟程之時再去梟首領賞。但是當他走到那大當家倒斃之處,卻愣是沒看見那如狗熊般胖大的身軀。

難道這些馬賊看似兇悍亡命,其實忠肝義膽俠氣非凡,自身難保的狀況之下都不忘給首領收屍?小夏瞪大了眼睛,想從踐踏得一片狼藉的地上找出些拖拽的痕跡出來,但是當發現連大當家那一對數十斤的雙刀都找不到的時候,他也就明白了,大概是那位大當家自己爬起來偷偷跑掉了。

唐輕笑當然沒有留手的道理,所有人也都親眼看到了那大當家被一劍穿心,但是看到了,並不一定也就是真的是那樣。也許是這肥壯匪首身上的肥肉太多,委實讓人不容易看準心的位置,也許是自己當時的一聲讓唐輕笑刺得歪了些,還有可能是那馬賊當家的心長得本來就有些歪。所以這看似穿心的一劍其實並不致命。

這種事小夏碰到過好幾次,也不能算非常罕見,只是這次在這裡又碰到,無疑讓他預計中的那一份不輕的軍功又打了水漂。

三個馬賊當家居然一個頭顱軍功都沒拿到,這確實又不得不讓小夏很是有些鬱悶。再加上連明月這樣一個得力的手下也跑掉了,按照這樣的壞兆頭來看,這一番朝冀州的西行說不定是麻煩重重啊。

而他後來才發覺,等著他的豈止是麻煩而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