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寂聞言,不覺間有所感動,即便他不知當時的情況,可當聽見所謂劍籙竟有這等妙用,想必那位前輩也是極為艱難的才取得這寶物。

金寶目不轉睛,看著小書來說道:“那位前輩的名氣極大,乃東域二百年來最年輕的劍仙,也是當年寒尺峰首座的不二人選。巧的是,他也姓書,看來與書師弟是同宗同源啊。”

陳寂滿臉崇敬的說道:“也不知這位前輩還在不在,若是在的話,日後我也定要拜入寒尺峰,追隨他的腳步,為劍閣立業建功”

“他死了。”小書來忽然冷冷說道。

“起碼名義上他的確是死了”。看著愣然的陳寂和神色微凝的金寶,小書來慢慢撕下一塊肉,心中暗道。

此話一出,如晴空飛雪般,冷卻了陳寂心中暴起的熱度,他又沉默了,甚至連手上的肉乾也不似剛才那麼香甜了。

話說到此處,小書來也將金寶的心思猜到了大概,對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甚至一個眼神的變化,都被他看在了眼中。

小書來起身向門口走去,經過金寶身旁駐足說道:“他養了我八年,為我起名,護我周全,彌留之際送我入寒山。我親眼看著他的屍身燒成了灰燼落入藏峰。你想知道的只是這些……?”

說完便拉開了大門,落入了牆根的陰影裡。

金寶的臉色不大好,胖胖的大圓臉忽白忽紫,豆眼盯著面前半盞清水,水面上閃動著不安分的顏色。明明最想知道小書來身份的人是他,可當對方給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後,內心卻起了一股莫名的惱火。此刻他清楚自己的心思都被這個神秘的娃子看破了,這讓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很虛偽,這層面具被揭開後,那濃濃的羞恥便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了日光下。

陳寂不明就裡,也不知如何是好,微微耷拉著腦袋默不出聲,設若他有眉毛,相信這會兒應該會垂的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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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書來大步流星的穿梭在街巷間,如此匆忙的姿態自然不是因為他洞察了金寶意圖而心有氣憤,無論那個在他看來有些嘚嘚瑟瑟的胖子接近他的目的是好是壞,都不會讓他生出半點心緒波動。再傷感,再噁心,再叫人憎惡的事兒他都曾經歷過,區區小孩子間幼稚的心機把戲,焉能令他放在心上?

看天色,豔陽爬升,辰時已至那四刻轉眼即過。

所以…他只是單純的趕時間罷了。

眼看離主道只剩一個拐角時,一道白衣倩影飄至而來,待聽到風聲呼掠而來時,已然避之不及。

令人遐想無限的一幕,就這麼狗血的發生了。

香甜的味道,軟糯的手感竟是如此陌生,細品之下卻又有些熟悉,然不容小書來深思回憶,便被一聲鶯啼之音打斷了。

“摸夠了便起來吧。”

小書來剛從溝壑中揚起臉來,便注意到了對方的那雙含嬌鎖嗔的剪水秋眸,美中不足的是,這些美人特有的神色下,卻隱藏著不弱三九寒冬的冷。

“還可以。”

“嗯?”

小書來沒有絲毫不捨的從這具足以讓任何一個熱血少年瞬息之間淫態百出的玉柔上站起來,整個過程不慌不忙,眼神一如往常,清澈;無塵。

隨意拍去衣袍的塵土,稍微確認下衣冠未有不整之處,小書來將目光又放在了眼下這張臉蛋上。

看著她臉上的疑色,小書來又說道:“的確還可以,可惜有些冷。”

他看出這股冷意是少女天生自帶的,並且日後會隨著她道行之高而越發明顯,故而覺得有些可惜。貌美者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上天將這外表賜下,便是在這天地間最大的生存倚仗才是,理應發揮到極致。

任何使人意外或不意外的人事物,都有著‘天’叫他出現於世間的絕對道理,這是小書來永恆不變的觀點。

少女這才明白過來,他在評論著自己的眼睛,顏映雪並沒有因未聽到任何一句帶有歉意的話而盛怒,只是在仔細盯著小書來神態上的任何細節,似是想辨清奶娃子說出這番話的用意是不是在掩飾剛才的冒犯之舉。

“顏映雪。”

半晌,又過了快半刻鐘的功夫。

小書來聽到對方自報家門,眉頭一挑,稍稍有意外,幾乎擠成完美線條的嘴唇表明這種冷靜又不拘小節的性格,他很喜歡。

“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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