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忠說罷,勉強從地上站起,但臉上依舊毫無血色。

“喲,說話之人可是韓巡檢?韓巡檢方才以一己之力將北戎五百鐵騎斬於馬下,端的是生猛無匹,簡直非人力所為,本將觀之當真是惶恐不安、自愧不如。”

王聰說罷竟對著韓世忠躬身施禮。

“不必惺惺作態,若非王守營在背地裡暗施手腳,也不會成就韓某人今夜之功。”

韓世忠知其並無善意,所以言語之中也多是諷刺。

“此話怎講?莫不是韓巡檢貪功冒進,不待我城防司兵卒就位便急於現身,提前洩露設伏之地不說,還險些……放跑北戎賊人。如此看來,韓巡檢何功之有?”

王聰施禮之後又忽然挺直腰桿,隨後眉眼促狹、假裝不解地問道。

“你……噗!”

韓世忠聽罷不禁氣血翻湧,頓時一股鹹腥之感從胸腔直達喉頭,隨即一口鮮血便噴灑而出,身體搖搖晃晃,也幾欲栽倒。

“哈……哈哈!沒想到悍勇絕倫的韓巡檢竟是如此心胸狹隘之徒,本將隨口幾句話,只是闡述實情而已,你也至於口吐鮮血?”

王聰看韓世忠已無力回擊,便又昂首說道,“來人,將地上的完顏撒離曷綁了,隨本將回行署找宣撫大人請功!”

王聰手下聞令,立即上來三五個悍卒便要將地上的完顏撒離曷綁起擄走。

“王守營也未免太過於目中無人了吧?”

話音未落,一直攙扶著韓世忠的龔世鏡已閃身行至撒離曷身旁,只是不見其有所動作,那幾名悍卒便一個挨一個倒退著飛出,摔倒在丈餘之外,雙手捂著胸口,表情扭曲。

“喲嗬!這不是那位陳倉郡鎮妖司的秉筆大人麼?看來之前是本將小覷你了,眾目睽睽之下竟敢偷襲我城防司兵卒,該當何罪?!”

那守營主將王聰忽然拾起官威,一臉正色地厲聲問道。

“有功還是有罪不過介於王守營一念之間,請問二者有什麼分別嗎?”

龔世鏡捻著鬍鬚反問道。

“哼,強詞奪理。本將率人擒得戎將完顏撒離曷乃是功,你龔秉筆悍然對我城防司兵卒用強便是罪,這還有什麼可狡辯的?來人,給我將其一併拿下,回頭按通敵治罪!”

王聰大手一揮,臉上橫肉也跟著兀自抖動。

“荒唐,此間雖無妖,但你比那妖也不遑多讓,老朽豈容你在此指鹿為馬、顛倒黑白!”

龔世鏡說罷袍袖鼓盪,花白的鬍鬚也隨之而起,氣勢一時無兩。

那王聰見狀不禁大驚失色,急忙躲入身後的兵卒之中,並抽出刀來大聲叫嚷:

“大……大膽!竟敢欲圖襲擊朝廷命官,來人,快給我拿下!不……不是,直接給我就地正法!還有那韓世忠,也給我立即擊殺!”

“守營大人的反派人設已然展露無疑,不如也趁機將本天師一併誅殺吧?”

說著一位青衣飄蕩、面容俊朗的翩翩少年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正落在那王聰身後。

隨著一聲殺豬般的哀嚎,王聰的脖頸便被這少年伸手提起,接著那肥碩的身體又被扔至人群之中的空地之上,止不住的翻滾。

“曾寬,區區一個三錢天師,誰他媽給你的膽量竟敢對本將動手?!”

頭髮散亂的王聰癱坐於地上,歇斯底里地指著曾寬罵道。

“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