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的眼淚刷刷地往下掉。

此刻,秋娘無比地厭憎自己。眼前這小丫頭,不過才七歲。

經歷了那樣的顛沛流離,過去足足兩個月,也不知到底這中間發生了什麼,如今衣錦還鄉,說著安慰著孃親的話。

這樣的早熟,這樣的堅韌,怎能讓人不心疼呢。

那薄情站在一旁,看這娘倆鼻涕眼淚地哭了許久,終於忍不住發問:“小煙,這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突然跑回來了?”

薄情關心的,只是他的錢。

薄暮煙如果跑了,那商賈會不會追回來要錢。

而且看薄暮煙現在這一副穿衣打扮,想必賣去了一戶好人家。若是薄暮煙能在那好人家裡好好待著,做個盡心盡力盡忠職守的婢女,若是得了主上的歡心,說不定還能勻出些銀錢,送回家來。

一邊想著,薄情腦中的算盤一邊打得飛快。

薄暮煙並沒有理睬薄情的意思,拉著秋娘的手,道:“孃親,你別哭了。我好好的,我真的好好的。我如今在雲集城中的正道學院上學,學校的老師待我很好,免去了我的學費,我吃穿用度,也一應學校提供。我如今,是名醫師了。”

聽到這話,秋娘和薄情都齊齊一驚。

“什麼?你做了醫師?”秋娘的眼淚一下就止住了,震驚迅速替代了原本的哀慼。

“對。”薄暮煙點了點頭。

薄情聽了,卻是欣喜若狂:“醫師?醫師!那可是醫師啊!我們稻米村,竟然也能有醫師。看來我薄家血統真是太好了!竟然出了個醫師!那可就有出息了!小煙啊,醫師能賺很多錢的,你這次回家,可有帶回銀子?”

薄暮煙清亮的眸子微微一眯,冷冷地看向了薄情。

這一刻,薄情突然覺得一股陰冷肅殺之氣撲面而來,席捲全身,使得薄情不由得覺得脊背一涼,登時一驚,不可置信地看向薄暮煙。

薄暮煙冷聲道:“我這次回來,與你無關,我是來看我孃親的。”

薄情聽了這話,當即便怒了:“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丫頭!沒錯,我是賣了你!可是你怎麼能長到七歲!那還不是我薄家養了你?若不是我把你賣給那商賈,你怎麼可能去到那雲集城?你又怎麼可能去上學,做什麼勞什子醫師!若不是我,你現在很麼都不是!”

壞人的邏輯……果然無敵。

感情薄暮煙成為醫師,還要感謝薄情的賣身之恩?

薄暮煙懶得搭理薄情,對秋娘低聲道:“孃親,你可願意離開這裡,我帶你去雲集城?”

秋娘一愣,她怎麼也沒想到,薄暮煙會提出這話來。

秋娘輕輕搖頭:“雲集城……是大城市。娘不過是個婦道人家,去了也無法立足……”

對於那個傳說中的都城,作為鄉下人,秋娘潛意識裡就感到恐懼和害怕。

“孃親無需擔心銀錢,學校給的月例足夠我們好好生活。”

月例一事,自然是胡謅。可薄暮煙也不想露富,明擺地告訴人自己坐擁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