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荼蘼說出自己的身世,念卿倒是沒有懷疑,只是沉默不語,盯著荼蘼看了許久。

而荼蘼也看了他許久。

當見到念卿的時候,他只穿了一件鬆鬆垮垮的白色裡衣,脖頸之間滿是紅印,頭髮隨意的披散在肩後,斜斜的躺在了軟榻之上。

這樣的樣子荼蘼見過很多,他心中自然是瞭然的。

那日父子相見,念卿將荼蘼抱在自己的懷裡。

可是荼蘼只聞見了念卿身上那一股子的脂粉味道,著實是讓自己難受。

念卿唸叨了很多,說他對不起寒若煙,也對不起這荼蘼。

在他斷斷續續的話中,荼蘼終歸是聽明白了的。

那時候與寒若煙私定終生本就是一個笑話,一個不出名的戲子,能有多少銀子帶走萬仙閣的姑娘?

可是念卿卻是看見了希望,他們班主那天夜裡便是見了他。

也是如同那日一般,抱著他說了很多,大多都是勸服的話。

那位班主是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似是有那龍陽之好斷袖之癖。

這念卿日日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長著,竟是越發貌美,難免是動了心思。

他允諾,若是這念卿願意,自己便是願意給他一個機會,捧他做這紅角兒。

他答應了,那人也做到了。

可是念卿哪還有臉面去見寒若煙,雖說是心生愧疚,卻是在慾望中逐漸的迷失了自己。

在荼蘼來尋他的前幾日,梨園來了一個新弟子。

長得比自己嬌弱,聲音比自己柔美,連討人歡喜的法子也是比自己的多的。

雖說是紅角兒,但是活不活得下去不還是這位班主一句話的事兒嗎?

念卿從這幾日班主對自己的態度來瞧便是明白了些什麼的,他昨夜才瞧見那新來的摸進了班主的院子。

再說到後面,他開始伸手撫摸著荼蘼的臉龐。

這張小臉是如此的俊美,年紀雖小,但是早已可以看出以後的非同凡小。

在會的美男子,哪能抵得過孩童來得滋潤?

念卿輕輕伸出手指在荼蘼的小嘴上來回撫摸著,滿臉都是淡淡的笑意。

這樣的笑意,那眼中的東西荼蘼都瞧得清楚,就和那些出入孃親房間的男人一樣。

噁心……

荼蘼想要離開,卻是被自己的親生父親,這個才見一面的父親毫不客氣的扔進了那位班主的房中。

那是荼蘼第一次瞧見那樣噁心的男人,衣衫不整的瞧著,那樣的眼神好惡心……

可是那也是荼蘼最後一次瞧見那樣噁心的男人,在男人想要撕扯掉荼蘼身上單薄的衣物的時候,他死在了他的匕首之下。

荼蘼看著還在往外冒著血的腦袋,實在是有些不明白。

為什麼自己的父親會聽這樣一個噁心的人的話?

為什麼自己的父親會變成這個樣子?

為什麼這樣的男人會活在世上?

為什麼這樣的噁心的人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他瞧著自己滿手的血汙,又瞧著那雙死不瞑目的眸子,竟是輕輕地笑了。

那半夜,他用偷來的刀子一刀刀的紮在班主的身上,等到那具冰涼的屍體不會再流出血了為止。

荼蘼或許是有些麻木了,他尋來了火油,一個人澆滿了整個梨園。

他親自為所有人的房間上了鎖,包括自己的父親,那個正沉睡在美夢中心安理得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