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沈商洛也是有一個哥哥的,在沈商洛為數不多的童年記憶裡,哥哥一直都是高大威武的。

自己時常騎在哥哥的肩上揪著他的頭髮,就算是疼,哥哥也從來都不會生氣,反而是笑呵呵的。

那時候沈父沈母忙活著生計,自己幾乎是被哥哥一手帶大的,自會走路開始,自己便是跟著哥哥漫山遍野的到處跑。

雖是女孩子,卻是也能爬樹掏鳥窩,下河捉魚,甚至還會擼起袖子與同齡的孩子動手打架。

只是可惜了,在自己長大之後,哥哥便是跟著參軍去了,到現在竟是一點兒訊息都沒有的。

有的人說是死在了戰場上,有的說是做了逃兵被軍營的人打死了,還有的人說他早就安居他鄉了。

但是沈商洛一直都相信,自己的哥哥總有一日會回到雲霧村,身騎駿馬,帶著自己離開這個鬼地方。

因為哥哥是說過了的,無論他在什麼地方 都會給自己留一個家,無論發生了什麼,他總是會站在自己身邊的。

沈商洛緊緊的攥住那一紙婚書,只要自己同安生講清楚,安生定會同意退婚的吧。

雖說這樣的事無非是極大的不恥,但是安生應是有心悅之人的,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

上次同安生見面的時候,安生還說他要拼命努力去鎮上過活,因為那裡有一個他心悅的女孩。

這不才過了半月,安生怎麼會同意給自己提婚?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

想到這裡,沈商洛懸著的心這又才輕輕的放下了些,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便是準備出門了。

只是方才出門便是瞧見自己旁家圍了不少的人,哭鬧聲和叫罵聲此起彼伏,聽上去很是熱鬧。

方才便是聽見了的,但是沈商洛全當是那家大人又開始教訓小孩子了,因此也沒有放在心上。

原本是不想湊這個熱鬧的,但是她卻是在一片吵鬧聲中依稀聽見了安生的名字,便又是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

只見從未見過的一個大漢緊緊的攥住兩個小丫頭的衣領背對著沈商洛。

兩個孩子拼命的哭喊叫喚著娘,汗水和淚水鼻涕一起在臉上交織,看上去極其的可憐。

這兩個孩子乃是鄰家的兩個女兒,大的叫做陸寒煙,小的喚作陸寒霜,一個九歲,一個七歲。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裡已經圍了很多人,都對著陸家夫妻指指點點,似乎是在斥責些什麼。

陸應明的妻子比他小了足足十多歲,是從人販子手中買來的,連著買來的還有一個患有殘疾的兒子。

雖說是買來的,但是陸應明對他這個養子卻是格外的寵愛,許是膝下無子,終是生了抱憾。

這個養子雖說是好,但畢竟是個殘疾,天生右腿便是拖著的,連正常的走路也是拖著的。

之前也是尋了大夫來看,卻說這個孩子絕無痊癒的可能,隨著年齡的增長,情況只會越來越糟糕罷了。

一家之中怎麼能沒有健全的男丁?只是往往事不如願。

可是接連生了兩個,都是女孩子,陸應明心中早就不滿,一直對買來的妻子心懷不滿。

從人群中七零八碎的聲音中,沈商洛也是聽了一個大概。

大抵就是陸應明在外欠了債,還不上了,便是動了賣女兒的心思,還能賺上不少。在這個小山村,也沒人大義凌然說他們的不對。

明明是擔心沾惹一身的腥味,偏偏還說著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的話自我安慰。

而拽著兩個孩子的大漢便是債主派來收孩子了,旁人雖說是覺得不妥,但是也只是簡單的指責幾句罷了。

看著陸氏跪在地上抱著陸應明的大腿苦苦哀求,沈商洛微微皺眉,心中說不出是什麼心情。

自己的這位表嬸平日裡彪悍得很,時常叉腰大聲斥天斥地,生怕別人聽不見一般,自己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的這副模樣。

不過說到底自己也是不能插手的,自己雖然也是覺得這陸應明的做法著實是泯滅人性了些。

但是自己並不是什麼聖人,自己管不了,也不能管,自己說的話他們根本就不會聽。

沈商洛皺著眉從人群中退了出來,卻是拐了方向,朝著那位村長的住處去了。

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是邁出了步子的了。

這麼長時間了,應該是有人通知了的吧,自己就算是去了想必那位村長也是已經來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