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乘著鳳輿嫁進皇宮,燕起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她的父親燕武,是大蘇赫赫有名的大將軍,手握三十萬大軍,說是權傾朝野也不為過。可惜這位大將軍,並不太忠心於朝廷。

先皇病逝的時候十分突然,病是上午發的,人是晚上走的。以至於群臣手足無措,被燕起父親乘虛而入。

先皇沒有立太子,也沒有寫遺詔,她父親就趁亂扶持了六皇子登基。滿朝文武大臣看著她父親還滴著血的刀,默默咽回了反對的聲音。

六皇子梁醒是父親精挑細選的一個傀儡,他從小體弱多病,一直在道觀中靜養。不僅在朝中毫無勢力,甚至認識他的官員都屈指可數。

這樣一個沒根基沒手段,甚至連身體都不好的皇子,繼位後還不是任人搓扁揉圓。

在一片唱衰聲中,他就這麼登基為帝了。

全場最高興的莫過於燕起的父親了,因為這個傀儡找的十分的好。

這些原本都與燕起無關,她只需要磕磕瓜子看看熱鬧,待父親篡位謀反成功後,隨便封個公主噹噹。

不過不知道他的父親打根筋打錯了,竟然要嫁進去一個公主?美名其曰不放心良心。

【】

梁醒要比燕起想象中好看許多。

兩省像一棵松樹,如同謙謙君子一般,他白得透光,像是玉質的那種白。

他還生得很高,燕琪也就到他的肩膀。可能是在武功世家呆的太久了,導致見到梁醒之後,豔琪一瞬間覺得面前這個人像極了一個十足的生書生,覺得她十分虛弱。

和梁想在一起的第一個夜晚,焰起和他嘮了接近一晚上的喝

守夜的太監在門外低聲提醒:“陛下、娘娘,天色不早了,早些安歇吧。”

後宮中現在只有燕起一個妃嬪,梁醒生母早逝,因此連太后也沒有。身邊的宮女太監燕起都不太熟,如此一來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

梁醒也沒說話的人,但他似乎挺怡然自得的,光棋盤上的黑白棋子就能看上一整天。

深宮中的寂寞深不可測,而燕起不是一個耐得住寂寞的人。尤其是在宮裡沒有玩樂的情況下,這大把的時光,竟不知該如何打發。

幸好,御膳房夠大。

燕起在進宮的第十天,終於發現了適合她造作的地方。

御膳房的胖大廚手藝極好,只要是燕起能報上名的,他都能做出來。燕起都懷疑這世上所有菜品,他是不是都會做。

因有了打發時間的地方,天黑得很快。直到太監們提醒,燕起才意識到已經酉時一刻了。

回到寢宮時,良心已經躺在床上準備就寢了。

良心睡得很淺,此時已經蹙了蹙眉,燕起擔心把他吵醒,立即放輕動作,悄悄地在旁邊躺下。

沒過幾日,好日子這天燕起正在宮中嗑瓜子時宮人傳報,說她那嫡母沈氏進宮了。

沈氏出身世家大族,是一等一的名門閨秀。這些年燕起在家雖備受忽視,但吃穿用度上,沈氏卻不曾苛扣過。平心而論,沈氏是一個十分稱職大方的嫡母。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燕起十分納悶沈氏為何忽然進宮。要說敘舊,燕起與她並無舊事可敘。要說關心,她雖大度卻未必會把燕起放在眼裡。

審視拉著燕起繞來繞去兜了很大一個圈子,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終於看到燕起一副愚鈍的樣子,審視忍不住了,主動開口詢問道進攻,這麼多日子了,怎麼也不見喜?

聽到他的詢問,焰起心下一涼,看來這是該催他要孩子了,可這個孩子出現便是良性的催命符。

沈氏離開後,燕起獨自臥在窗邊的小榻上,望著外面的木芙蓉花發呆,小貓兒似乎感受到她的不虞,乖巧地趴一邊也悶悶的。

糧餉回來後,看到燕琪這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想了半天,想出一個法子。

只見他笑道:“整日待在宮裡也怪無趣的,我帶你去看個好玩的。”說著他便招呼宮女們為燕起更衣。

朝鳳門是最靠近民間的一座宮門,站在三層的門樓上,可以俯瞰整個京城的萬家燈火。

“別不高興了,我叫人去給你放煙火看。”

不一會兒,碩大的煙火自城樓下騰空而起,白色的火焰在夜空中炸出璀璨的光火。許多的百姓走出家門,昂著頭,不時發出驚歎。

附近的小販聞訊而來,竟賣起了瓜子零嘴。城樓下頓時熱鬧非凡,像是過節一樣。

一陣夜風颳過,冷風吹的焰器,瑟縮一下,下一秒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良性的肩膀寬闊,雖然此時並無風雨,可燕起突然生出一種他能為自己擋風遮雨的感覺。

想到下午審視來的目的,我心裡暗暗替梁行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