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浮雲手拿著宣紙,領著舟舟,重新回到了一眾夫人小姐的視線之中,她對著郡主乖乖巧巧的行了個禮:“我這一去耽誤了些,還望諒解。”

郡主對著薛浮雲使了個眼色:“好孩子,你若是有事,不妨去忙,就無需應酬我們了,這麼多丫鬟僕人自然能伺候的在場的夫人小姐。”

漁陽郡主是真怕自家兒媳婦下不來臺,受為難,所以是想方設法的給薛浮雲找臺階下。

然而,薛浮雲並沒有這樣的擔憂,她微笑著看向先前的貴婦人:“一點小事讓僕人自去處理,我們玩我們的,可別掃興。”

貴婦很輕蔑地笑起來:“就是就是!浮雲小姐都這樣說了,郡主可別捨不得兒媳,掃了大家的興!”

薛浮雲聽了只當沒聽見:“來人,把書案支起來,替我研磨。”

幾個丫鬟共同動手,書案很快就撐起來,薛浮雲攤開那一張秘製過的松香宣紙,雲毫筆吸飽了墨汁,簇著眉頭,開始在紙上寫畫起來,架勢認真極了。

可薛浮雲就寥寥落了幾筆,便放下了,那隻雲毫筆,不再動手。

郡主疑惑,忍不住詢問:“孩子,你這是畫好了?”

薛浮雲笑笑:“算是好了,不過還差一步。”

那貴婦人也向前走了幾步去看畫,只見宣紙上零零散散的塗了幾處黑墨點,除此再無其他。

她一看,忍不住嘲笑起來:“浮雲小姐,你這書畫可真是妙,我都看不出來是何物,敢問小姐這畫的是什麼玩意?”

其他小姐夫人也看到了,忍不住以袖掩面輕聲笑起來,她們是想大笑的,然而教養不允許,她們可和鄉下來的半路小姐不一樣。

薛如眉在旁邊幸災樂禍:“大姐姐,不會便不要逞強。你偏不聽,這下可好,出醜了!”

嘲笑聲層出不窮,薛浮雲面帶微笑,心平氣和極了:“我畫的乃是墨梅。”

貴婦人聽罷更忍不住了,連帶著眼神都是輕蔑:“狗爪子蘸著墨水撓出來的幾個墨點,也叫做梅花?我還從未見過這樣的梅花呢,哈哈哈!”

薛浮雲還是淺笑,笑容恬靜,猶如一朵靜靜盛開的海棠:“這就是梅花,只不過這畫梅的方式,夫人沒有見過。”

當眾出了醜,還這般強詞奪理,歪理一套一套。

貴婦人忍不住冷哼——“浮雲小姐,你畫不出來便直說畫不出來,我又不會為難你!何須在這裡自欺欺人,非得充作一副高雅模樣。”

言語刻薄極了,口口聲聲都在說薛浮雲死要面子,丟人拿大。

然而薛浮雲始終都是一副風情雲淡的模樣:“夫人,我都說沒有畫完,還差最後一步呢!”

她那個模樣像極了胸有成竹。

“那我倒要看看浮雲小姐如何能變廢為寶!”

貴婦人卻是一撇嘴,就這幾個墨點子,就算再添個幾十筆,她畫不出墨梅來。

薛浮雲沒理睬她,只是從侍女手上取來一盞涼茶,嘩的一下潑到紙上,眾人被她這舉動嚇了一跳,都以為薛浮雲當眾出醜,是惱羞成怒了。

郡主趕緊上前安慰:“好孩子!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這琴棋書畫又不能當飯吃,不會咱就不會!好好的,可別為不值得的人生氣。”

而薛浮雲一指宣紙:“我沒生氣,郡主你瞧!”

桌上的宣紙沾了水,墨跡點點暈開,一朵朵墨梅開始逐漸顯現出來,株株含苞怒放,不到片刻就組成一樹風骨凜然的水墨梅樹。

畫上墨梅一派的清姿瘦影,風骨凜然。

郡主看到這一幕,驚訝極了,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這這還真是副墨梅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