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她是在欲擒故縱?”祁厭猜測道。

不過一秒就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於是乎,他幾乎每天都盯著醫院的大門守株待兔,奈何兔子再沒來過一次。

好巧不巧,兔子原來在這兒呢。不過黎宛童怎麼也在這兒?他依稀記得她說她要找雲沛辰初戀的事兒吧,難不成……好吧,他剛還悸動的心沒有那一刻比現在還平靜。

黎宛童見兩人都愣了神,也不管什麼三七二十一,又要來拽墨卿淺,言子可像個母雞一樣,急忙將墨卿淺這隻小雞崽崽護在了身後。

祁厭無奈至極:“我的黎大小姐,有話好說,您別總是動手動腳的成嗎?”

黎宛童怒視祁厭,眼睛裡的熾熱的火蛇噴射而出:“辰哥都成那樣了,現在你應該站在我這裡,懂麼!”

祁厭知道黎宛童是擔心雲沛辰,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讓她在一旁不要管,讓他來說。

墨卿淺終於又見到了雲沛辰。他憔悴了很多,躺在沙發上,凌亂的頭髮遮住了他的眉眼,即便如此依舊能看見那雙青黑的黑眼圈,就連嘴邊都長出了小胡茬,與以往的形象大為不同。

祁厭說他已經連續三天沒有睡一個好覺了,即便睡著了也會在夢中囈語,反反覆覆念著同一個名字,同一句話——星星,你不要我了嗎?

墨卿淺將帶來的兩尾金魚放進了茶几的魚缸裡,魚兒歡快極了,火紅的尾巴拍打著水面,發出細微的聲響,擊碎這一室的靜謐。

而後她便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靜靜坐著看著雲沛辰。也不知道到底坐了多久,只是房間漸漸從明亮變得昏黃,再到一片漆黑。他是真的累了,雖然睡得並不安穩,卻一次也沒有醒過,只是這次他沒有再說夢話。

墨卿淺從房間出來後,祁厭三人立馬從長椅上站了起來。黎宛童就要衝進去,但墨卿淺攔住了她,淺言:“他才剛睡得安穩些,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黎宛童微皺著眉頭,甩開了墨卿淺冰涼的手,生硬地說了句:“我知道。”

“我不會告訴他的。”祁厭忽然出了聲。

墨卿淺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抬頭嘴角含笑,只是那笑不僅疲憊還憂傷。

“謝謝。”

祁厭終於明白,雲沛辰口中所謂的變化是什麼了。眼前的這個人,與雲沛辰講述的,與他筆下畫的,簡直是判若兩人,除了外貌還依稀看得出曾經的樣子外,再無一點相似。

雲沛辰說,她就像黎宛童一樣,一樣的活潑但不聒噪,一樣的機靈但不耍小聰明,一樣的高傲但不自滿,像個小公主。

可現在,祁厭卻覺得她就像個無家可歸的孤兒,經歷了世間諸多磨難,渾身都散發著頹廢氣息。

一個人到底經歷過什麼,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兩人這不知所以的話,聽得黎宛童是一頭霧水,於是她又拽住了將走的墨家,皺眉,詰問道:“你什麼意思?”

這次墨卿淺沒有掙脫,她回首用一雙氤氳著霧氣的眼睛,望著一臉狐疑的黎宛童,緊皺的眉頭裡是對雲沛辰的關心。

她笑著對黎宛童說:“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你說的不是廢話麼!”

“喜歡他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衷心希望你能得償所願。”

這句話黎宛童沒聽太懂,她拽了拽一旁祁厭的袖子,小聲問他:“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希望你能實現自己的心願,和辰辰在一起。”

這下黎宛童更加不理解,思索片刻,沉下了臉:“你是在嘲笑我嗎?不就是十年麼,還有三年我也陪他十年了,有什麼大不了的。”她不屑一顧。

可墨卿淺只是搖頭:“我並沒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我已經得償所願,和喜歡的人擁有了幸福的生活,所以我希望你也可以。十年,在漫漫人生路上不過滄海一粟,並不值得……掛懷。”

墨卿淺的目光轉向那個昏暗的房間,在裡面沉睡的是誰呢?是雲沛辰,不是雲言月,也不是她的言半月。

如果是她的言半月,早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該認出她,就該擁抱她……而不是疏遠又生冷地對她說“沒什麼”。

為什麼不與她相認呢?是因為他也覺得她已經變了太多,不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星星”了嗎?他也厭棄這樣的她嗎?

所以他對她很好,卻從不承認他到底是誰,哪怕她明裡暗裡問了那麼多遍。

既然這樣,不如就重新做回陌生人,就當作從沒有在彼此的生命裡出現過。十年而已,對於她而言又能代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