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春。

北方褪去寒冷,暑氣初生,陽光下的灰塵混著舊時代的斑駁味道,輕悠悠落在一顆嫩綠的大柳樹上。

“呼,呼!”

此時清水縣殯儀館,安陽死死的貼在化妝間的牆壁上,雙股打顫,瞪大著眼睛一臉驚恐,手中的化妝筆使勁的揮舞!

“誰,誰在說話!!”

“師傅,師傅!!”

聲音歇斯底里,充滿著恐懼、害怕!

“砰!”

化妝間的門被狠狠推開。

“怎麼了,小陽!!”

“師......師傅,屍體......屍體會說話!!”安陽的眼球都快被擠壓出眼眶,嘴皮發乾,一臉煞白,指著躺在化妝床上的屍體顫抖。

安陽的聲音已經變形,兩腳彷彿灌了鉛一般不聽使喚。

陳鋒眉頭輕挑,看一眼蒙著白布的屍體,狠狠扇了安陽腦袋一巴掌,“放屁,死人說哪門子的話,一驚一乍,別TM嚇唬人。”

後續進來的幾個殯儀館師傅倚在門邊,瞅著化妝間沒什麼異常。 見安陽沒事,也笑著道,“小陽第一次單獨化妝,臆想多了些也正常,老陳,你也是,好歹跟一兩具屍體,看把孩兒嚇得。”

“就是說,老陳啊,還是心急,咱這天天跟死人打交道,哪有那麼容易克服內心的恐懼,再緩緩,不是著急的事兒。”

陳鋒瞪了自己徒弟一眼。

走到化妝床邊,伸手撥開眼睫,又捏了捏死者的雙顎,最後按壓頸部動脈,確認死人無異常情況,這才起身。

作為第一天放妝,陳鋒本來蠻放心。這段時間安陽表現也不錯,確實達到了放妝的水平。

誰曾想搞了這麼一出,肚子裡不由得泛起陣陣怒氣,憤憤的罵道。

“完蛋玩意兒。”

化妝間人多了起來,安陽恐懼的內心也隨著時間慢慢的放鬆了下來,腿腳終於有了知覺,膝蓋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真......真的,師傅,我沒騙你。”

“滾犢子,還在這給我鬼扯。”陳鋒臉上逐漸有了怒容。

“哈哈,孩子還小,別那麼認真。”

“說不定真的看到了啥不乾淨的東西呢。”

門口的人越來越多,一群吃瓜群眾咧著嘴調侃。

“滾滾滾,你們是閒得沒事做是嗎?”陳鋒抬腳踹向門口。

“快走快走,老陳生氣啦。”

“沒辦法,天天牛皮吹得賊響,結果小陽拉胯了呀。”

......

門口的眾人一鬨而散。

陳鋒黑著一張臉,‘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丟人現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