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城牆北(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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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澤突然站了起來,然後開始加速,再加速,他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衝向城牆腳下,想要派人銬起吳蔡的趙隊長看到這株巨大的藤蔓,一時也愣在了原地。
到底要不要開槍,這個念頭還沒有在趙隊長的腦海中轉完一圈,蘇澤已經衝到了城牆腳下,巨大的藤蔓一個橫掃,城牆表面就開始不斷的有碎石落下,像是發生了一場泥石流。
基地背面的城牆在十五米巨藤的猛擊下搖搖欲墜。趙隊長驚慌地指揮著士兵們撤離,狂妄的吳蔡此刻也變成了縮頭烏龜,躲在士兵中間。
忽然間的劇變讓北城牆上亂作一團,誰也沒有料到在沒有蟲子突襲的情況下會出現這樣恐怖的情況,想要上到高塔上計程車兵們也隨著城牆的顫動紛紛墜落下來。
巨大藤蔓扒住了城牆的邊緣,直接託著蘇澤升到了半空,蘇澤看著躲在幾名士兵身後的吳蔡,目光鎖定住了他,他的聲音好似指甲劃過黑板,異常刺耳“就是你殺了我的女人?”
蘇澤站在巨藤之上,他身上的衣服破爛的不成樣子,頭髮亂蓬蓬的,血順著臉頰滴在藤蔓上,活脫脫是個剛從地獄爬出來的索命厲鬼。
吳蔡甚至都沒有拔槍的勇氣,他面對著渾身浴血的惡魔,雙腿止不住的打顫,他不知道如同綿羊般溫順的難民怎麼會是這樣恐怖的怪物,他剛想下跪求饒,一個身影擋在了他前面。
面對著站在巨藤上的蘇澤,趙隊長儘管心裡直冒涼氣,但還是咬著後槽牙講:“小兄弟你先停下手來,我們肯定給你一個交待,吳蔡肯定會被送到軍事法庭,你放心!”
“軍事法庭。”蘇澤仰著頭乾笑了兩聲,他的臉上開始浮出清晰可見的青色血管,血管順著他的額頭穿過太陽穴,落在脖子兩側“他殺了我的女人,就應該由我來給他行刑,我不需要什麼軍事法庭,在這裡,我就是法庭。”
蘇澤伸出了他的右手,青翠的血管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腫了起來,像是附著在手臂上的粗麻繩,他本來已經壯實不少的身軀也很快瘦了下來,他皮包骨的右手朝著前方一杵,巨藤立馬朝著城牆的方向逐漸傾斜。
蘇澤和趙隊長的距離越來越近,蘇澤用手抹了把臉上的鮮血,把眼睛露了出來,冷漠和無情分別佔據了瞳孔和眼白,他看著趙隊長,一字一頓地講道:“我要你們全都陪葬!”
巨藤靈活地在空中轉了個身,一個橫掃就讓牆頭上炸出了團團血霧,城牆內警鈴大作,數不盡計程車兵和覺醒者出現,他們或是手持武器,或是用火力鎖定著巨藤,可是他們的攻擊對於巨藤來講實在太過脆弱,甚至無法阻攔它一絲一毫。
巨大藤蔓順著城牆上的垛口一掃而過,吳蔡,趙隊長,還有他們身邊計程車兵的身體眨眼睛就被巨力抽打成一灘肉泥。
在控制著巨藤把城牆上的人一掃而空後,蘇澤看著城牆上籠罩著的血色雲朵,胃中突然傳來一股反胃感,虛弱伴隨著反胃,讓他不斷的痙攣。
和痛苦搏鬥的他很快被抽空了力氣,從空中跌落了下去。
跌在地上的他顧不上渾身的疼痛,抱住了身旁的梁玉希,他合上半眯半張的雙眼“玉希你看到了嗎,我給你報仇了,我知道你肯定不願意讓我這樣,但是我還是做了,因為我真的忍不下去了,我的父母從小就死了,爺爺告訴我只有我過得好,爸媽在天上才會看得開心,所以我忍了;蟲子來了,爺爺為了保護全城人死了,二黑告訴我爺爺的家人在臨城,所以我忍了;一路上,孩子們一個個倒下了,我告訴自己還有孩子要回家,我忍了,到現在,隊伍裡的孩子死光了,連我的女人都被打死了,死的不明不白,還有人叫我忍,對不起我忍不了。我恨他們我恨蟲子我更恨這賊老天,他把我資助了那麼多山區孩子的父母帶走了,把我默默守護著人類的爺爺帶走了,把天真善良的一整個班孩子帶走了,現在還要帶走我的女人,一個敢為孩子和蟲子拼命的女人。老天啊,如果你有眼睛,你就睜開看看,而不是讓好人短命,壞人偷生,可是你沒有眼睛,你是個混賬,所以我今天就當一回惡人,我看你敢不敢收了我這爛命一條!”
面對著蘇澤聲嘶力竭的咆哮,天上下起了細雨,雨水將蘇澤臉上的血液沖洗一淨。
蘇澤用骨頭架子撐著自己,半跪朝天“你下,你下的再大一點,你把我淹死,把所有人淹死,我想看看,那淹死人的水到底是不是一片汙濁!”
雨越下越大,蘇澤感覺打在身上的雨滴也越來越重,他努力維持著身體平衡,但他瘦弱的身軀在傾盆大雨中就好像海嘯中的一隻小舟。
雨水像是一枚枚炮彈砸落在他的身上,他能夠清晰地聽到雨水與身體接觸發出的巨大聲響,這聲響越來越大,最後,爆發出一股驚人的音浪,他在音浪中失去了平衡。
蘇澤倒在了梁玉希身上,他費力地伸手摸了摸梁玉希冰冷的臉頰,然後從沉重的嗓子眼擠出一句“這樣也好,終於不用照顧你們這幫麻煩精了。”
在清醒和模糊之間過了很久,蘇澤感覺雨停了下來,隨後自己的身體被人抬起,放到了一個架子上,對天躺著的他努力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破損嚴重的城牆從眼前的天空閃過,他進入到了這座他夢寐以求想要到達的城市裡。
一個蒸汽煙囪倚在內城牆一角,煙囪不斷吐出的白色菸圈逐漸升高,在最高處像光環一般散開在黃霞當中。
這會是文明落幕的餘暉嗎,亦或者是人類的墓誌銘?這是蘇澤的最後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