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手指摩挲裙襬的沙沙聲也難掩她一次比一次沉重的呼吸聲,又過了許久,她終於囫圇的將話含在嗓子裡小聲說著:“我不想和師傅分開。”

“分開?我何時有準許你離開我了?”

“師……師傅?”

“怎麼?在我面前一向乖嘴蜜舌的姩雲,如今只會喚人師傅了?”男子陰柔的嗓音略帶著玩味,好似極其樂於見到小徒弟有如此反應:

“我有特地要求過你只能講‘師傅’兩個字?”

聽得男子如此回答,女子抑制不住因雀躍發顫的聲音,連忙回道:“沒有,師傅沒有。雲兒只難過自己實力不足,蝕杳性情又那般冷傲,難免要多花費時間在他的身上,想到因此不能時常來見師父,一時百感交集。”

女子說到這兒,稍稍停了下來,只聽傳來嚶喔的啜泣,又攜著點點嘶啞的哭腔道:“雲兒一心為師傅分憂,可是徒兒有錯,事情還沒有眉目竟只貪婪的想著如何伴在師傅身邊。令師傅不悅了,雲兒不好,師傅責罰雲兒吧。”

雖是眼前一片影影綽綽,但也能視得她伸了雙手去,帶著強烈震感的撲通一聲響起,女子跪了下來。

“起來。”

眼前霎時被一抹胭紅覆蓋,嗅得陣陣馥郁,男子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甚是惹人心裡一陣酥麻:

“你可知我為何叫你去做,而不去找你的師姐?”

“雲兒冒昧以為,相比師姐,師傅更信得過雲兒…”

“也不盡然。”

胭紅的一片裡伸出一支修長枯瘦的手,指尖劃過女子瓷白的肌膚,停留在她尖尖的下頜處:

“我雖離群索居,可對於族內子弟的脾性與肚量仍有足夠的瞭解。我不否認你擁有我族任何一位女性也無法比擬的美貌,可你終究不是我青鸞族族人,在你沒有能力保護自身的情況下,與我親近只會招惹來更多的麻煩。支你去蝕杳處也是為了叫你避避嫌,好保你性命無虞。”

“師傅,我…”

能感受得到女子顫抖的軀體,此刻,許是戰慄,又許是……

“聽你束白師姐提起過,不久前我送你的誕禮她很是喜歡,不知是不是這一面?”

話音剛落,只覺好一陣天旋地轉,渾身的骨骼仿若被外力生生碾碎,四肢與軀幹如斷裂般的疼痛直達心間,無論怎樣使力,也絲毫不能使得一根手指移動分毫。

如純白的畫布上被滴了潑墨,墨汁吞噬著每一絲絨白的棉線,終於將整張畫布染黑一樣,即便將眼睛睜得再大,模模糊糊,也再看不見任何色彩了。

“救——我 ! 救—— ——我 ——。 ”

喉嚨間的毛細血管幹燥的似要龜裂,鹹腥的味道從嗓內反流回舌尖,

霎時,心裡明瞭了。

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