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疏朗煞有介事地點了下頭。

“那真是麻煩你了。”我半真半假地嘆道。

葉婉蓉想要我和葉疏朗多接觸多親近,可找的藉口未免太拙劣。先不說我會不會被欺負,就算我真被欺負了,她把身為男人的顧簫置於何地?話說出來或許太傷人,但至少顧簫四肢健全,而葉疏朗……

也真難為葉疏朗肯附和葉婉蓉的謊言。

我不動聲色地吐了口氣,正想再喝口茶潤潤嗓子,手伸出去卻突然聽見夏錦卓叫道:“顧小姐。”

我收回手,抬眼看向他,他沉聲說道:“請問顧小姐,我女兒夏嬌嬌說的跟事實是否有出入?顧小姐是否真的動手打了嬌嬌?”

“夏先生,我也請問您,夏嬌嬌是怎麼跟您說的?我的確是動手打了她,但您又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動手打她呢?”我硬生生扯笑了兩聲,“我想夏嬌嬌只跟您說了她被我打得有多慘,但對於她的所作所為都隻字未提吧?想必她也沒說,是她先動的手吧?”

夏錦卓眉頭微蹙。

“我什麼所作所為?”夏嬌嬌一聽我的話,嘴就閉不上了,她怒道:“你要是不勾引我的男人,我會動手?你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你勾引沈年!”

“夏先生。”葉婉蓉冷冷地開口:“這就是令千金的教養?”

夏嬌嬌擲地有聲道:“對!這就是我的教養!也總比你女兒明目張膽地勾引別人未婚夫的教養好!”

“讓她閉嘴!”夏錦卓凌厲地說道。

約莫是見丈夫的臉色駭人,原本讚賞地看著小女兒的夏太太只能無奈地抓著夏嬌嬌的手,小聲勸慰她。可夏嬌嬌根本不聽勸,站起身用手指著我罵道:“賤女人!你就是個賤女人!你勾引沈年坐他大腿上!衣服都敞開露著胸!你就是個不要臉的賤女人!賣肉的色情網路主播!”

夏錦卓氣的渾身發抖,江若雪連忙也站起身,按下她的手,皺眉道:“嬌嬌!你不能這……”

“我偏要說!”不等江若雪把話說完,夏嬌嬌就怒目圓睜地吼道:“她就是不要臉的賤女人!一次兩次勾引沈年!剛才還勾引疏朗哥!她就仗著自己那一張狐狸精的臉,以為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歡!噁心!想吐!這種女人男人就是想玩玩她,她還……”

“啪”一聲脆響,打斷了夏嬌嬌的粗俗無禮。

氛圍猛然間沉寂下來。

唯有葉疏朗眉眼不動,靜默如山。

我把身體前傾,看坐在葉婉蓉那邊的顧簫,問他:“怎麼回事兒?”

“不小心摔了個杯子。”顧簫活動著手腕,若無其事地說道。

我笑了,隨意又拿了個乾淨茶盅遞過去,叮囑道:“別再摔了啊。”

“不好說。”顧簫接了茶盅,漫不經心地靠著椅背說:“指不定下一回就不小心摔誰臉上。這我也做不了主。”

“嬌嬌!快坐下!好好說!”江若雪聽到顧簫的威脅,忙按著夏嬌嬌肩膀坐好。

我沒再多說什麼,而是看被顧簫嚇到的夏嬌嬌,心平氣和道:“你口口聲聲說我勾引你的未婚夫沈年,說我坐在他大腿上,說我敞著衣襟,話全都讓你說了,那我就問你一句,你有證據嗎?”

夏嬌嬌張了張嘴,睨了眼拿著茶盅在手裡的顧簫,抿了下唇才說:“我看見了!”

多蒼白又無力的四個字。

“夏嬌嬌,倘若你現在是站在法庭上,法官要你拿出你指控我殺人的證據,你認為就憑你說的你看見了,能定我得罪嗎?”

“可我沒站在法庭上!我看見了就是看見了!”夏嬌嬌說的理直氣壯。

“是嗎?”我無所謂地應了聲,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說,我的頭和腳會受傷,全是拜你所賜。是你把我推下了樓梯,讓我變成這樣。”

默然不語的葉婉蓉適時地驚叫道:“什麼?笙笙你是被她推下……”她睇著夏嬌嬌,埋怨地帶著哭腔道:“你這孩子,昨天我問你的時候你怎麼不跟我說呢?說了我就不讓你……”她哽咽著,垂首低泣。

我順手把之前葉疏朗放在我面前的紙巾盒給她。

夏嬌嬌磨著牙說:“什麼我把你推下了樓梯!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別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怎麼是血口噴人呢?”我眉心微動,疑惑地說道:“你說你看見了我勾引你的未婚夫,卻沒有證據,可你看見了就是看見了。那我說是你把我推下了樓梯,我說是你就是你。你又說我血口噴人?夏嬌嬌,理可不能全你一個人佔了。”

夏嬌嬌顯然除了會罵“賤人”和“賤女人”之外,就不太會跟人爭辯,粉唇張了合,合了張,卻硬是一句反駁的話都沒說出來。她急紅了眼,委屈地喊:“爸!”

即便夏嬌嬌太過愚蠢,夏錦卓身為她的父親,還是出面說道:“顧小姐,嬌嬌是我的女兒,她或許脾氣是壞了點,但她不會說謊。”

“對,我們嬌嬌從小到大就沒說過謊!”夏太太說道。

“夏先生,夏太太。你們夏家的女兒不會說謊,難道我顧家的女兒就是在說謊?”葉婉蓉擦著眼角的淚說:“你們未眠太不講道理了。”

見她淚水像開了閘似的,我頭皮發麻,心不對口地說道:“媽,你別哭了。”接著我漠然地看著夏錦卓和夏太太,“夏先生,夏太太,您二位護女心切,一心認定了是我單方面毒打夏嬌嬌。我就是全身長滿了嘴想來也叫不醒兩個裝睡的人。”

想了想,我又說:“這樣,不如去調監控?看看我到底有沒有勾引夏嬌嬌的未婚夫,看看我和她到底是誰先罵的誰?誰先打的誰?”

聽我說去調監控,當機立斷說著“好”應下來的是夏嬌嬌和夏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