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可盈衝進直播間的時候我正閉著眼睛讓人化妝,她猛地推門進來把我和化妝師都嚇了一跳。

化妝師小夢叫了聲:“陸總。”她沒搭理。

“你怎麼有空過來了?”我問她,她也沒說話。

我從化妝鏡裡看著她面無表情地踩著細高跟兒“噠噠噠”走過來坐在我旁邊的椅子上,價值十幾萬的包她隨手一放,然後朝小夢擺了擺手,示意她出去。

妝化得差不多了,小夢點點頭,把一支搭配我今天妝容的橘色口紅放進我手裡,然後恭敬地對陸可盈說:“陸總,那我先出去了。”

陸可盈敷衍地應了一聲,又擺了兩下手催促她趕緊走,小夢見狀腳步飛快,還很自覺地帶上了門。

小夢一走,直播間裡就剩下我和陸可盈兩個人。

我一邊把口紅旋出來一邊看了她一眼,又問:“到底怎麼了?”

陸可盈卻只盯著我,還是一個字也不說。

看她這樣我懶得再問,反正我知道她也憋不了多久。我慢吞吞地從化妝臺上拿了小鏡子照著就開始抹口紅,抹了一半的時候,她說:“沈年要回來了。”吐字很清晰,語調很沉緩,我聽的明明白白。

一下子沒控制好情緒,我手一抖,口紅就出線了,我拿了溼紙巾擦,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哦,那挺好。”

“挺好個屁!”陸可盈不矜持地罵出聲,一雙眼睛瞪的溜圓:“現在又沒別人,你少在我眼前裝。你真覺得沈年回來挺好?”

“真挺好的。”我把溼紙巾在手心裡攥了攥後扔進垃圾桶,又拿起小鏡子繼續抹口紅,我說:“事情過去這麼多年了,他說不定都不記得我叫什麼,可能我站在他面前他都不覺得我的臉和陌生人有什麼不一樣。再說了,現在我就是一個網路小主播,和他不是一個級別的人了,根本碰不到面,沒必要擔心。”

“呵呵。是嗎?”陸可盈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可他們說他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人做了你。”

聽見這句話我的手又是一抖,口紅又出線了,我忙放下小鏡子又拿了溼紙巾擦,擦乾淨嘴唇我問陸可盈:“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陸可盈沒好氣地說著,細白的小手在脖子上一抹。

這次口紅直接從我手裡掉在地上,摔成了兩截。

我低頭看了看,斷了的口紅像頭和頸的分離,讓我膽顫心驚。我又看向化妝鏡裡的自己,也不知道小夢今天是不是把我的粉底液色號弄錯了,一張臉慘白,活像個鬼。

陸可盈在一旁數落我:“你說你們家當初招惹誰不好非要去招惹沈家,偏偏招惹的還是沈家的祖宗。你看,出了事他們直接把人送出國去避風頭,你們家是一點便宜沒佔著還把自己給拉下水。哎我說你們顧家的人到底長沒長腦子?怎麼就想到招惹他呢?他可是出了名的吃什麼都不吃虧,有一報還一報的主兒。看樣子他這次回來就是找你們算賬的。你們家讓他栽的這麼厲害,他不廢了你們才怪,尤其是你!”

最後四個字她加重了語氣,似乎生怕我聽不見。我硬生生地扯起嘴角朝她笑,故作輕鬆地說了句:“不能吧,這都過去五年了。”

“五年……”陸可盈嗤笑了一聲。

“顧笙你信不信。”她把手臂搭在化妝臺上看著我說:“別說過去五年,就是過去五十年,他沈年在什麼人手上栽過什麼樣的跟頭他都能記得一清二楚。更何況你們讓他變成了性侵幼女的強姦犯。雖然後來澄清了事實,但他的名聲已經毀了,再說什麼都沒用。你想想,你們家讓他背了那麼大一口黑鍋還差點讓他蹲大獄,他能放過你們嗎?你好好想想。”

她讓我想我就想。

我想沈年。想他那雙細長的丹鳳眼,又黑又亮,看著我的時候裡面全是恨。

這樣的他可能放過我嗎?

我沉默了會兒,問她:“他什麼時候回來?”

陸可盈含糊著說:“具體日期也沒誰能確定,反正是說這個月肯定到。”

聽她這麼說我拿過手機看了眼,今天三月二十二,離這個月結束還有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不知道是哪一天。

我想著把手機放下,出了會兒神,然後伸手拿了卸妝棉和卸妝水,陸可盈皺眉看著我,“你幹什麼?還有不到半小時你的直播就開始了。”

我他媽命都快沒了還開什麼直播!

“我要離開這裡。馬上。”說著我就要卸妝。

陸可盈抓住我一隻手,似乎氣笑了:“你要躲?你能躲到哪裡去?沈家現在的勢力有多大你不知道?再說,你躲了,你媽和你弟呢?他們怎麼辦?我知道你一直不親近他們,但是你敢說他們出了事你能做到無動於衷?”我停在那裡,她起身把我手上的東西拿走,又挑了支口紅給我抹上:“躲,你是躲不過的,橫豎都要死,你不如先靜下心來把直播開了,好歹能多賺幾個錢買塊好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