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義邊喝酒邊落淚,他想不明白,他怎麼能一直輸給李延慶呢?

律學館輸,明法科也輸,現在奪權又輸了,接下來已是輸無可輸。

他有趙弘殷這樣的爹,有趙匡胤這樣的哥,他自己也很努力,無非就是好色了點罷了。

似他這樣的人,本應擁有普通人難以想象的瑰麗人生,本應凌駕於眾生之上,攫取最高的權力。

他完美的人生豈能在二十歲時就迎來終結?

就拿今夜來說。

大獲全勝的難道不應該是趙家嗎?

李重進深陷埋伏,死於亂刀之下。

李延慶以及一干李家人待在李府引頸受戮,只等他趙匡義帶兵殺入李府肆意收割。

待到明日一早,他的哥哥趙匡胤就會領兵殺回開封。

屆時開封城所有城門將全部洞開,以迎接這座都城的新主人。

一切都這這麼完美,一切都應該按照計劃發展。

可偏偏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發生了。

為什麼,為什麼是他趙匡義失去了一切反抗能力,成為了恥辱的階下之囚?

他甚至還得感謝敵人施捨的美酒......

趙匡義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絕對活不過今夜。

可他也不敢反抗,他知道只要自己膽敢對李延慶動手,他立刻就會死。

他還想活,哪怕多活一個時辰,哪怕多活一刻鐘,哪怕多活一個剎那。

那也是活著啊!

趙匡義不顧眼角淚珠,問道:“我有一事不明,為何你們會這般快?”

“快嗎?”李延慶杯到嘴邊停了下來。

趙匡義將小巧的白瓷酒杯“乓”的一聲砸在桌上:“太快了,按照我的預想,你們最早也要到明日凌晨才能有反應。”

李延慶只是笑了笑:“你的意思是,要等你二哥造反的訊息傳回開封,我們才能動手?”

趙匡義瞪大了眼,反問:“難道不應該嗎?”

“當然不應該。”李延慶抿了口小酒:“你覺得,朝廷是以什麼名義對你趙家動手的?”

“朝廷?名義?”趙匡義一臉的不敢置信。

李延慶臉上笑容愈發燦爛:“正如你所想,圍剿趙家的可都是朝廷的禁軍,只有最後這船邊上的才是我的人。”

“這怎麼可能?你為何能調動朝廷的兵馬?”趙匡義的五官逐漸扭曲。

李延慶歪了歪頭,以略帶戲謔的口吻說道:“你們趙家圖謀造反,朝廷誅滅叛黨有什麼不妥嗎?”

“可我趙家......”趙匡義扭曲的五官像是被定格了一般,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最可怕的可能。

“你們趙家的確還沒有造反,或者說是還沒來得及造反...”李延慶再度抿了口酒,雲淡風輕道:“但這並不妨礙朝廷以誅滅叛黨的名義出兵。”

定格的五官再度抖動,趙匡義的嗓音似報喪烏鴉那般淒厲:“這不可能!樞密院呢?範相公呢?魏樞相呢?他們難道就這麼任由你們李家胡來!這不可能!”…

李延慶目光一凝,嘴角是若有若無的淺笑:“這如今的開封城,是我李家說了算,我說你們是叛黨...你們就是叛黨。”

......

李延慶走出烏篷船踏上河岸,李石立刻迎上前來。

“郎君。”

李延慶回首指了指船:“趙匡義在船內,你們處理一下。”

李石大手一揮,立刻就有幾名親衛登上船,將死豬般的趙匡義抬出烏篷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