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親自下場蹚渾水,就有人投機倒把尋盟友。

譬如符家,就經常幹這種改換門庭的把戲。

魏州節度使府內,正在召開一場緊急會議。

符彥卿的長子符昭信正慷慨陳詞:“......綜合各方形勢來看,毫無疑問,眼下最有可能奪得皇位的就是李重進與趙匡胤,我們符家至少應當與其中一方締結盟約,而締結盟約最穩妥的方式就是聯姻, 正好我符家有女待字閨中,而李、趙兩家有子中饋猶虛,去年,這兩家都曾上門提親,直至今日這兩家之子也未曾婚娶,顯然還在等我符家的準信,我們只需擇一善者應允婚約即可。”

說罷,符昭信轉頭望向高坐主位的父親,朗聲道:“阿爹,不能再猶豫了,此事必須早作決斷!”

兩鬢蒼蒼的符彥卿只是頷首,但不置可否。

自六十歲大壽以來,符彥卿就對節鎮事務愈來愈不上心。

他的全部心思都花到了狩獵以及佛教上,不是在去狩獵的路上就是在去拜佛的路上。

魏州的公務被他委託給了親信劉思遇,符家的家事則由長子符昭信當家做主。

符昭信今日能將父親搞來參加會議,那還是因為時值夏日不方便狩獵。

但凡換個適合狩獵的季節,符彥卿是決計不會待在這大名府內的。

符昭信也知道自家父親靠不住,他很快將目光轉到了對面坐著的劉思遇身上,並問道:“劉司馬, 你以為如何?”

有些發福的中年男子不急不慢地喝了口茶:“這事自然是宜早不宜遲, 可使相只有一位待字閨中的愛女, 我們究竟是選李還是選趙呢?”

劉思遇丟擲的這個問題早在符昭信的預料之中,可他卻給不出答案。

李家有李家的優勢,趙家也有趙家的優勢,怎麼選,的確是一個難以抉擇的問題。

這也正是符昭信今日召開會議的緣由,他拿不定主意,就想集眾人的智慧,做一個最穩妥的選擇。

正當符昭信想要開口之際,一直無精打采的符彥卿突然用手中柺杖敲了敲地板:“依老夫看,這事也無甚可糾結的,不如用抓鬮來決定。”

“怎能如此輕率?”符昭信當即出言反對,他認為這事過於重大,應當經過一番細緻的對比研究方能有結論,怎能用抓鬮這近乎兒戲的手段來決定?

劉思遇卻笑意盈盈地附和道:“使相英明,此事正當以抓鬮之法來做決斷。”

符彥卿雙手撐著柺杖,瞥了長子一眼,他本不欲多言,但看著長子一臉的不服氣,便對劉思遇道:“你給他說說,老夫有些累了。”

說完符彥卿就舉著柺杖“嘟嘟嘟”離開了議事廳。

符昭信起身還想挽留,劉思遇連忙起身攔住他:“大郎君,使相近來精神不濟,請讓在下來做解釋。”

“好,我就聽你解釋。”符昭信知道爭不過,乾脆一甩袖子坐回了原位。

“這事說來也不復雜。”劉思遇跟著坐下:“解釋之前,請允許在下先問大郎君一個問題。”

“你問便是。”

劉思遇嘴角又掛上了他招牌的微笑:“大郎君覺得,這結姻一事對我符家而言是否重要?”

“當然重要了,你這不是說廢話嗎?”符昭信很是不耐煩。

“其實結姻對咱們符家而言一點都不重要。”劉思遇給出了一個顛覆性的答案。

符昭信自是不相信:“這怎麼可能?”

在年輕的符昭信看來,符家能有今日的超然地位,靠的就是廣結姻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