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使相不必擔心,所謂先斬後奏,就是要防著魏樞相首鼠兩端,當軍情送抵開封之際, 他就必須要做出抉擇, 魏樞相現在依然是向著使相的,更何況就算沒有魏樞相的幫助,在領兵之位的爭奪上使相依然佔據絕對優勢。

現在朝廷能夠呼叫的兵馬只剩下侍衛步軍以及殿前軍,契丹以騎兵為主,而步兵行動遲緩,在地勢平坦的河北那就是給契丹隨意蹂躪的豬玀,範質若不是蠢貨,就一定會優先考慮調動殿前軍北上,殿前軍至少還有一萬鐵騎軍可供調遣,只要朝廷決定調動殿前軍,那這領兵之位十有八九就會落到使相頭上。”

呂胤的分析不可謂沒有道理。

在冷兵器時代,失去城牆依仗的步兵面對同等數量的騎兵那真是毫無還手之力。

後晉之所以亡於契丹,其主要原因就是調動大股步兵主動攻打契丹,而後在廣袤的河北平原上被契丹輕騎截斷糧道而後分割包圍、各個擊破。

所謂只有魔法能夠打敗魔法,要想對抗契丹的騎兵那還得上騎兵才有作用。

這也正是郭榮在死前將韓令坤以及侍衛馬軍部署在河北的原因。

韓令坤等人精心偽造的假情報傳到開封,朝廷必然會誤以為契丹大股騎兵侵入周朝,那麼自然就會優先調動擁有騎兵的殿前司北上救援。

殿前司的武將是趙匡胤一手提拔的,他又是鐵騎軍出身,只要殿前司被調動,那他就是北上增援的第一人選。

趙匡胤一邊聽,一邊點頭:“你說得在理,範質不是蠢貨,現在朝中是他說了算,只要他決定調動殿前司,那我就一定能拿到領兵之位,便是魏樞相不幫我,這結果也不容撼動。”

呂胤說道:“正是如此,使相唯一需要擔憂的,就是範質調李重進守城,這才是使相奪權的最大阻礙,之前三郎君曾傳來訊息,說範質與李重進之子李延慶有勾結,在下以為,這算不上勾結,頂多只是李延慶向範質獻策,然後讓李重進得以調到曹州,這樣當使相領兵出征之際,範質還可調李重進或者張永德來護衛開封。”

“唔...”趙匡胤面色逐漸凝重:“確實,我最大的敵人終歸還是李重進,若是他率侍衛步兵守城,那我即便能將殿前軍四萬兵馬都帶出城,恐怕也難以撼動開封,說實話,聽你一番分析下來,攔在咱們路上的就只有李重進這一個難點了,其他都不成問題。”

呂胤眼露兇光:“對付李重進這樣的人,一般手段是起不了作用的,既然沒能將他扼殺於未萌,在下認為最好的解決手段就有刺殺一途了。”

要說呂胤的確是天生的幕僚,他的性子與弟弟呂端稱得上是截然相反。

呂端優柔而少謀,呂胤果決而多謀。

要知道呂胤在投奔趙匡胤之前只是區區一州錄事參軍。

但也正是由於果決的性格,呂胤才能抓住他人生中最為重要寶貴的機遇。

至於這份機遇能否轉化為通天坦途,那既要看趙匡胤一派的努力,也要看上天是否垂憐。

“好,就刺殺,只要我帶兵出城,而李重進留守城內,那就找機會殺了他。”

事情走到這一步,已經容不得趙匡胤再有絲毫遲疑了。

至於刺客,趙匡胤根本不缺,他在軍中多年,受他栽培的將士不知凡幾,被他解救的死囚也不下數十,找幾個武藝高強的死士根本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