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被動不一定真的被動,主動也不一定真的主動。

特別是在爭奪帝位這樣的零和遊戲之中。

無論是李重進還是趙匡胤,亦或是韓通,都壓上了自己的全家性命作為籌碼。

勝者只有一個,而且可以通吃輸家。

大家都知道,贏得遊戲的最快途徑就是領兵出城然後兵變。

在城內是不方便兵變的。

不光是因為要有樞密院的調令才能調動軍隊,更重要的是城內禁軍的駐地非常分散。

皇宮東邊的左一廂是禁軍的傳統駐地, 開封擴建前大部分禁軍在非戰時都於此地修整。

隨著開封城擴建,禁軍迎來了擴編,原本的駐地裝不下這麼多大頭兵,所以羅城城牆的各個甕城也成了禁軍的駐地。

在郭榮賓天前,範質還透過郭榮的口下達了一條詔令,那就是將侍衛親軍司與殿前司的部隊打散安置。

以開封新曹門為例,新曹門甕城的軍營足可駐紮一萬禁軍, 原本是由殿前司下轄部隊獨佔。

而在郭榮賓天后,這座軍營內駐紮的部隊就成了五千殿前軍與五千侍衛親軍, 他們每日分開訓練分開吃飯,井水不犯河水。

郭家父子組建殿前軍本就是為了制衡侍衛親軍的一家獨大,再加上有意的挑撥,現在這兩軍那是勢同水火,只有在戰場上才有勉強合作的可能。

郭榮第一次親征淮南時,侍衛親軍就是李重進在指揮,殿前軍則歸張永德指揮,雙方互不干涉,也基本不同時參與一場戰鬥。

無論是李重進還是趙匡胤,他們都只能策動一部分禁軍,在城內起兵的可行性是有,但成功率過低。

只有領兵出城,透過裹挾盲從計程車兵,才有發動兵變的可能。

吳廷祚分析道:“現在滄州這條路走不通,的確只能先等趙匡胤出招了, 這麼一想, 趙匡胤可謂是將出城兵變的所有條件都湊齊了, 北面他有韓令坤可以偽造緊急軍情,樞密院裡他有魏仁浦坐鎮,殿前司裡的武將也都是他的人,只要他能將殿前司四萬兵馬都帶出城,那他就足以發動兵變了。”

言下之意是,趙匡胤一旦將四萬殿前軍帶出城,那李重進就能利用剩下的六萬兵馬守城打反擊。

“可現如今情況有變,樞密院原本只有魏仁浦一個樞密使,可以說是他的一言堂,而現在的樞密院足有兩名樞密使加兩名參知,魏仁浦的話語權被嚴重削弱。”

李延慶頓了頓,接著說道:“即便趙匡胤想要透過領兵出城發動兵變,他也得考慮領兵之位是否會落到別人身上,若是如此那他純粹就是在為他人做嫁衣。”

吳廷祚愣了愣,而後問道:“三郎的意思是,趙匡胤會退縮?”

李延慶點了點頭:“不錯,趙匡胤和魏仁浦都是聰明人,他們肯定也會像我們一般考慮問題,現在的情況就是,無論是家父還是趙匡胤都沒有絕對勝利的把握,在爭奪帝位的遊戲中,或許誰也不會先出招,除非勝利的天平發生了嚴重的傾斜。”

零和遊戲的殘酷性決定了參與遊戲的雙方都會保持極度謹慎。

若是按照原本的歷史走向,勝利的天平將會完全傾向於趙匡胤,他也將在陳橋驛黃袍加身,輕鬆奪下皇位。

可現在局勢大為變化,李延慶經過幾年的努力,在文臣派系中獲得了一定的影響力,馮吉及其花間社成了他手中的棋子,王溥也成了可供調遣的場內助力。

目前的局勢下,趙匡胤固然佔有一定優勢,可這優勢並不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