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記得。”

王著是郭榮的幕府舊臣,曾為使者入濠州納降,如今官居翰林學士。

“他是朕的...藩邸老臣,朕走後,希望他能入政事堂...”這短短兩句話郭榮說得很吃力,也很小聲。

只有榻前的幾個人聽見了。

說罷,郭榮就怔怔地望著範質, 盼望能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覆。

然而範質什麼都沒說,他不能接受王著入政事堂為相。

無論是資歷, 還是才幹,王著離相位都相去甚遠。

範質不明白,郭榮為何會在臨終前提出這麼一個不知所謂的願望?

難道說, 臨死前都還想著試探?

郭榮看著一言不發的範質,他的眼中逐漸失去了光彩,右手也緩緩從範質手中滑落。

隨後, 聲聲悲愴的呼喊響徹萬歲殿。

......

郭榮駕崩的訊息在短時間內就傳遍了整個開封。

在同一個晚上,六歲的郭宗訓於靈柩前繼位,由其母后符氏垂簾聽政。

收到訊息時,李延慶正與妻子吃著晚飯。

“郭榮甚至沒能熬到六月。”

安清唸的口吻很是輕巧,彷彿死的是個與她無聲關聯的陌生人。

這年頭死個把皇帝實在不是什麼稀罕事。

據說南邊的唐主李璟身體也是快速惡化,或許也活不了多久了。

李延慶沒了胃口,輕輕放下碗筷:“郭榮死了,這開封的天也就要換了。”

安清念微笑著問道:“這天能姓李嗎?”

這問題未免過於赤裸了。

自打決定嫁入李家以來,她一直在等今天,等待著即將上演的好戲。

她終於是等到了。

寂寞無趣的日子終於是要結束了。

對於妻子的“興趣愛好”,李延慶只能說有所瞭解, 但瞭解不深。

哪怕是再親密無間的夫妻,偶爾也會有點不便公開的小秘密。

更何況李延慶與安清唸的婚姻實質上是政治聯姻的產物。

雖然夫妻兩很是恩愛, 但李延慶也知道要給妻子留一些獨立的空間。

李延慶跟著笑了:“你等不及了?”

安清念右手撐住下巴,歪著頭:“倒也不是等不及了,而是想見識一下三郎的雷霆手段。”

“那你可要打好十二分精神了, 也許一個不小心,事情就結束了。”

“妾身是不信的。”

別說安清念不信了,李延慶也不信。

就目前的形勢來看,無論是李還是趙,在爭奪皇位的道路上都才剛剛從起點線邁步,離終點尚有很長的距離。

雖然都知道要先出兵才能起事,可要如何才能繞過範質這一關呢?

又如何能確保領兵的名額就一定能落到自己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