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司徒毓後,李延慶與呂端返回雅間繼續喝酒。

兩人隨意聊了一陣,李延慶放下空空蕩蕩的白玉酒杯,突然說道:“我記得,在我赴任淮南前,你曾對我過,將來你若遇到什麼麻煩事,希望我能看在好友的份上一定幫你一把。”

三郎此時突然提起這事,究竟是何用意?呂端很是疑惑,回道:“是有這回事,而且三郎已經幫過我了,就是之前國子監兩萬貫虧空那事。”

八月時,李延慶剛從淮南返回開封,呂端便找到了李延慶,稱自己遇到了大麻煩。

這樁大麻煩,便是呂端在擔任國子監主簿時,曾幫馮吉做假賬,製造了國子監兩萬貫的販書款虧空。

當時範質與新晉侍御史張湜追查甚嚴,馮吉束手無策慌了神,連帶著呂端也是心有惴惴。

迫不得已,呂端求助到了神通廣大的好友李延慶門上。

李延慶藉此機會,從呂端這得到了有關花間社的一應情報,並最終透過借款給馮吉的方式,替馮吉填上了這兩萬貫虧空。

“我南下淮南前,國子監虧空案尚未爆發,你總不能未卜先知,提前向我求助吧?”李延慶的語氣很是玩味,眼神明明望著窗外繁華夜色,卻彷彿已經看穿了呂端的一切。

呂端不由一滯,嗓子眼彷彿堵了一坨麻布,怎麼也開不了口。

李延慶緩緩轉過頭:“二郎,你我是好友,我今日就與你敞開了談談。”

“請說。”呂端頭一偏,錯開了李延慶的視線。

這呂二郎,還害羞了,就這麼害怕直面自己的醜事麼?看樣子他臉皮還不夠厚,還需在三館中多加歷練......李延慶不緊不慢地替自己倒酒:“你之前之所以向我求助,是因為把柄被馮吉握住,害怕日後受他脅迫,所以才來找我求助,可是如此?”

李延慶挑明瞭,呂端也就沒法再逃避,他終於抬起頭:“三郎說的不錯,我能擢升三館,少不了馮吉的舉薦,但也因此落了把柄在他手上,此人野心勃勃,我害怕日後受他所制,故而提前向三郎求助。”

“你不必害怕,來,先喝酒。”李延慶語氣輕鬆,右手拿起酒杯向呂端示意。

呂端雙手顫抖著端起酒杯,與李延慶碰了一杯。

杯酒下肚,李延慶接著說道:“其實,昨日在鳳鳴館舉行的花間社集會,我有參加。”

“啊?”

呂端驚得差點將酒杯丟飛出去。

手忙腳亂地拿穩酒杯,呂端剛要開口,意識到司徒毓還睡在隔間裡,連忙壓低聲調:“可昨日我沒看見你啊?”

李延慶輕笑道:“我又沒加入花間社,只是隔壁的房間裡旁聽罷了。”

呂端不由瞪大了雙眼:“馮吉這也能允許?你與他究竟是什麼關係?”

“我是他的債主,國子監販書款那兩萬貫的窟窿,就是我幫他填上的。”李延慶輕描淡寫,彷彿填上的並非兩萬貫的窟窿,而是二十貫的窟窿。

“原來這兩萬貫都是三郎你出的,我說那馮吉怎麼突然就將這事給解決了。”

呂端話音剛落,突然意識到,既然三郎都成馮吉的債主了,那自己豈不是不用再受制於馮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