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一別快一年半,現在她應該快滿十五歲了,這時講虛歲,她年近十六,是位二八年華的大姑娘,這時候人又早熟,自己下起手來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心裡負擔......

正當李延慶靠在椅上遐想之際,李石打斷了他的思緒:“郎君,壽州來信。”

“速速拿來。”李延慶坐正身子。

信中內容不出所料,李重進叮囑三子莫再與高錫為難,這事就當過去了。

在信中李重進還透露,範質已許諾,李延慶的下一份差遣必是一份好差事。

而且李延慶在解州擔任知州的三叔李重贊,未來極有可能重新擔任榷鹽使的肥差。

為了保住高錫,範質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豐厚。

可正因為代價豐厚,李延慶對範質的目的倒是越發感興趣了:範質為何會願意付出如此大代價來保高錫這個廢物?

難不成,高錫是範質的親傳弟子?

這確實有可能。

李延慶曾聽說,京中某些文官集團內部,很流行“傳衣缽”這種傳承模式,那就是從新科進士中挑選一位,給予各種教導與幫助,讓其繼承學術、思想以及人脈,也就是所謂的親傳弟子。

文官告老還鄉後,他的親子並不一定有父親那般出息,這時候受他栽培的親傳弟子如果能身居高位,那就能庇護老師的家族。

高錫應該就是範質“傳衣缽”的物件...李延慶看著信件若有所思:可惜,範質所託非人,這高錫不太像能出息的樣子。

李重進在信末還提到,郭榮有意返回開封,但在淮南的絕大部分軍隊都將繼續駐守淮南。

郭榮這是不死心啊,也對,到嘴的肉,沒幾個人願意吐出去,何況是七州土地與百姓呢?

李延慶對郭榮的堅持能夠理解,但並不看好周軍能夠繼續佔有淮南七州。

隨後送來的烏衣臺密保,更是堅定了李延慶的想法。

據江寧府辦事處呈報,南唐朝廷正大肆擴充軍隊。

不光在長江南岸修整的齊王李景達部得到了兵員補充,南唐朝廷還於今日正式頒佈徵兵詔令,鼓勵每一名身強體壯的南唐百姓參軍入伍。

在戰爭開始的第五個月,南唐終於下定了舉國應戰的決心。

滁州和揚州即將迎來南唐狂風暴雨般的攻勢,憑藉張永德與韓令坤手頭的四萬多人馬,究竟能支撐多久呢?

李延慶讀罷手中密報,不由感慨:“山雨欲來風滿樓。”

立在書案前的鄧二撓著頭問道:“郎君,什麼山雨?今日夜空敞亮,明日應該沒雨啊。”

李延慶耐心解釋道:“我是說唐軍來勢洶洶,就像山間的暴雨一般。”

“郎君這麼一說,在下就懂了。”鄧二恍然大悟道:“南唐確實來勢洶洶,在六合縣輸了一陣,非但沒能打擊南唐的氣勢,反而激發了南唐的鬥志,屬下聽說,這江寧城裡的百姓,都叫嚷著要參軍呢。”

“南唐的民心都調動起來了,可惜沒人能勸住郭榮。”李延慶說著,在心中暗歎:也許只有真撞上了南牆,郭榮才肯回頭吧......

隨著南唐大肆徵兵,長江兩岸的局勢空前緊張起來。

新任淮南節度使向訓新官上任三把火,一進揚州城,就砍了一大批魚肉百姓的亂兵,揚州境內肆虐的幾股叛民也被向訓逐個平滅,揚州局勢霎時好轉不少。

滁州這邊局勢也是一片大好,高錫重新擔任判官後,確實一改往日散漫的作風,每日都在州衙勞作到深夜,滁州州衙這部行政機器再度良好運轉起來。

時間很快來到五月中旬,在婁、戴兩家的竭力配合下,滁州的夏稅收取有條不紊地展開,一車車新鮮稻米填滿一座座空蕩蕩的府庫。

同樣是五月中旬,迫於中原即將開始徵收夏稅,郭榮在萬分不捨之下,率領行在啟程北上,隨他北上的還有一萬餘殿前司親衛,其餘十萬禁軍,都交由李重進指揮。

但郭榮嚴令李重進,沒有他的親筆詔令,決不可調動淮南七州現有的守軍。

李重進能夠任意調動的部隊,也就壽州城下五萬禁軍,餘下五萬禁軍中,四萬五千兵力集中在滁、揚兩州,五千駐守滁州西面的廬州,以確保退路。

整個五月,在淮東地區,周朝與南唐並未進行大規模戰爭,南唐在長江南岸積蓄力量,周朝則在滁州揚州兩地大修防禦工事,靜待唐軍北上。

但在淮西,局勢卻大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