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是打算一直隱在幕後了?那韓倫伏誅後,豈不是撈不到功勞?”

說罷,張謙和手中的“馬”終於落地,往前一跳,越過了楚河。

李延慶將茶杯放回桌上,不管這隻“馬”,繼續調動卒子往右拱了一步。

放下卒子,李延慶淡然道:“有舍才有得,我不過是捨棄了些功績,卻能夠保證自身絕對安全,這筆交易我穩賺不賠。”

“原來如此。”

張謙和盯著棋盤,點了點頭:“在下只是覺得,這份功勞就此拱手有些可惜,郎君如果能拿到手,至少能官升一階。”

“這有什麼好可惜的。”

李延慶笑了笑:“這功勞就算是送給我,我還不要呢,我像是缺這點功勞的人麼?況且我現在未滿二十,應當繼續低調。”

“再說了。”

李延慶提起茶壺,給自己倒著茶:“這功勞能否到手還要兩說,我可沒有十分把握拿下韓倫。”

張謙和忍不住問道:“如果沒能拿下韓倫,會如何?”

這問題張謙和憋在心裡很久了,今日終於有機會問出來。

“沒能拿下韓倫,對我李家的影響其實並不大,對我個人而言,更是毫無影響。”

李延慶端起茶杯,輕輕吹起一陣熱霧。

其實,就算韓倫真的伏誅,也很難影響到他兒子韓令坤。

韓令坤畢竟是郭榮一手提拔的親信,也是郭榮用來牽制李重進的重要棋子,郭榮幾乎不可能將韓令坤調離禁軍。

這道理李重進與李延慶父子兩心裡都很清楚。

但即便希望渺茫,李重進與李延慶還是要博一個可能,哪怕機率只有百分之一,乃至萬分之一。

如果郭榮一怒之下,真將韓令坤逐出禁軍了呢?

萬事總歸要去做,才有希望。

其中緣由張謙和並不清楚,他聽得雲裡霧裡,但見李延慶並未解釋,倒也知趣地不再詢問。

張謙和提起過河的“馬”繼續前進,逼近了李延慶的“將”。

“將軍了,郎君。”

李延慶聞言,思緒重新回到棋盤上:“嚯,你這馬竟敢孤軍深入,膽子不小嘛。”

那自己往左移一步不就行了?

李延慶一念至此,抬手就要挪動“將”。

張謙和笑著提醒道:“郎君請看仔細點。”

李延慶定睛一看,自己的“將”若是往左一步,那就會與張謙和的“帥”對上。

而“將”的前方及右側都有“士”,已陷入死局。

“好傢伙,你這是有備而來啊。”李延慶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

以往與張謙和下棋,李延慶盤盤都能壓著張謙和打。

今日因為李延慶的精神未能集中於棋盤,一直思考著竇儀那邊的事情,被張謙和抓住了機會,敗於張謙和並不高明的一招。

張謙和嘿然一笑:“與郎君下棋,在下可不敢有絲毫鬆懈。”

嗯...李延慶思索一陣,發覺自己已無棋可走,乾脆利落地認負:“認輸,你贏了。”

張謙和麵帶得意地笑道:“終於贏了郎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