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共兩間房,李延慶與李石一人一間。

龐元厚抱著行囊將李延慶引至屋內,面帶愧色道:“這院子雖破舊,但已是在下目前能租到最合適的,被褥一會就到,還請郎君將就一下。”

“這倒無妨。”李延慶打量了幾眼屋內環境。

屋內有些狹小,擺設不過桌椅床,以及一口矮櫃,雖老舊昏暗,但還算潔淨。

李延慶步入屋內,拉開椅子坐下,轉頭對龐元厚道:“進來坐。”

龐元厚進屋,將行李以及自己都乖巧地放到床板上。

李延慶雙手搭在桌上:“在來偃師的路上,我在千里腳店撞見過這個呂二郎,當時他說要去洛陽辦事,他現在可在偃師縣?”

龐元厚當即回道:“在,聽說是昨日晚上入的城,剛進城就去韓倫開的酒樓裡點了一桌酒菜,吃到爛醉才回家。”

李延慶若有所思道:“看樣子,這呂二郎去洛陽辦事確實為假,追蹤那兩個信使才是真。”

龐元厚滿臉疑惑:“信使?什麼信使?”

“是發生在千里腳店裡的一件事......”

李延慶儘量詳盡地,向龐元厚講述了自己在千里腳店裡的所見所聞,並附上了自己的推測。

龐元厚聽罷,思索一番,面色沉重地徐徐說道:

“郎君的猜測恐怕就是事實,如果那呂二郎真要去洛陽辦事,絕不可能在昨夜就返回偃師,定是他偷了那兩人的信,而且看過信的內容後,決定對他們痛下殺手,半路殺了人後他連夜返回偃師,如此時間才對得上。”

“那兩名信使,我懷疑是竇儀派出去的,信的內容,我也能猜個大概。”

李延慶說罷,心中暗自感慨:竇儀果然還是獨自行動了,這信八成是他發給京中親屬的......

龐元厚不安地瞥了眼狹小的視窗:“竇儀的留守府內外,都是十阿父的眼線,可他還不自知,郎君找他合作,恐怕有些不妥。”

對韓倫以及十阿父的調查愈是深入,龐元厚就愈是為十阿父的龐大勢力而感到恐懼。

自打加入烏衣臺,受到了諸多優待,龐元厚已將生死拋諸腦後。

但當真正面臨難以戰勝的對手時,龐元厚還是會不自覺地貪生怕死起來。

這世上,幾乎沒有人能不懼死亡,龐元厚也不是什麼聖人,怕死是正常的。

“十阿父勢大,我在洛陽能找到的盟友,也就這竇儀一人,而且他也確實幫到了我。”李延慶頓了頓,露出自信的笑容:

“不過,他此番貿然行動,對我不一定是壞事。”

龐元厚不解地問道:“這還能有好處麼?”

“當然有好處。”

李延慶翹起二郎腿,輕哼道:“現在,十阿父的注意力,應該都被竇儀吸引走了,但他們也不敢真正對竇儀下手,只能派出儘可能多的人力去監視竇儀,並對竇儀的一切行動加以阻撓,呂二郎追殺信使還只是開始。”

說著,李延慶嘴角的笑容愈發燦爛:“如此,我們的行動,十阿父才會無暇顧及。”

一抹明亮的陽光從視窗照入。

龐元厚心裡的陰霾隨之一掃而空,笑著點了點頭:“確如郎君所言,竇儀的冒失,反而能幫到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