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將淮南交給李重進管,他願意撤就撤,由他去好了,但你替朕告訴他,若是禁軍有較大損傷,那就叫他提頭來見。”郭榮沒好氣地說道,這也算是向李重進妥協了。

說罷,郭榮望向下首的王贊,開口問道:“王贊,你代朕去過壽州,你說說,這李繼勳,到底有沒有怠於職守?”

王贊起身回道:“回陛下,偽唐襲營當夜,李繼勳確實宿妓於帳內,他本人亦供認不諱,臣以為,還是照章處罰較為妥當。”

郭榮目光轉向趙匡胤,問道:“趙匡胤,你領兵途徑壽州,可有了解過此事?”

趙匡胤連忙起身:“回陛下,臣途徑壽州大營時,對此有所耳聞,軍中對李繼勳有抱怨的將士,實在不少,若不嚴懲,恐難以服眾。”

李繼勳是趙匡胤的結拜兄弟,還是義社十兄弟之首。

若有可能,趙匡胤當然也想撈大哥一把。

只是那天晚上,李重進在眾目睽睽下,從李繼勳營帳裡拖出個衣不蔽體的妓女。

證據確鑿無疑,徹底掩埋了李繼勳翻案的希望。

趙匡胤深知這個大哥絕對保不住,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與他切割乾淨,先保住自己要緊。

見兩位信臣都同意懲處李繼勳,郭榮終於打定主意,對王樸沉聲道:“那便先免了李繼勳的職,押到開封來再說。”

李繼勳,是郭榮手中一枚相當重要的棋子。

將李繼勳安插進侍衛親軍步兵司,擔任步兵司都指揮使,是郭榮這幾年來最得意的一步。

步兵司說是李重進的“老巢”也不為過,裡面的中層武將,基本都是高平之戰後由李重進一手提拔。

若是放任自流,這步兵司早晚成為李重進的一言堂。

顯德元年的十月,郭榮將李繼勳安插進步兵司,為的就是防止李重進在步兵司隻手遮天。

如今,因為李繼勳的一次失職,郭榮不得不親手將這枚棋子拿下棋盤,這令他不免有些心裡發堵。

說到底,所謂軍中宿妓,根本就談不上什麼失職,這事情郭榮當年在軍中也接觸過。

常年累月的行軍作戰,不發洩一番,精神是會出些問題的。

但按照軍紀,武將宿妓乃是重罪,而且捅出去很容易引發底層士兵的怨氣,畢竟軍妓有限,價錢也不便宜,不是每個士兵都消費得起的。

如今李繼勳以坐實罪名,郭榮也不得將他先押回開封來,以平息兵憤。

郭榮並不打算嚴懲李繼勳,將李繼勳押回開封,其實是對李繼勳的一種保護。

待到風頭過去了,郭榮還打算看情況繼續重用李繼勳。

“陛下聖明。”王樸拱手道:“只是淮南戰事吃緊,李繼勳乃是步兵司都指揮使,須得先派人接替其職位,方可將其押解入京。”

李繼勳雖然犯了事,但李重進並無權處置他。

至今,李繼勳任然是實打實的步兵司都指揮使,並身兼壽州城南都部署,只是成了空架子,發號施令皆不能出他的大帳,完全被副手張令鐸架空。

眼見郭榮的目光轉向袁彥,王樸心中驀然生出一個不好的預感:陛下該不會,是想讓袁彥接替李繼勳的位置?所以今日才叫袁彥來此?

果不其然,郭榮的目光遊離片刻,最終落到了袁彥身上:“袁彥,你可有信心接替李繼勳的差遣?”

王樸連忙出聲:“陛下,不...”

奮鬥在五代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