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麼...”李延慶聞言頓了頓,面露疑惑:“那這蕊兒與秦姓官員又是什麼關係?”

李延順想了想,說道:“據席上之人所言,蕊兒正是那秦姓官員之女。”

“這麼說來,這鳳鳴館的行首,名妓蕊兒,在五年前,還是官員家的女兒咯。”李延慶右手食指在桌上輕點兩下,心中感慨:世事無常啊,曾經的官員之女如今卻成了京中妓女。

“應該是的。”李延順嗓音沉渾:“雖說這只是我在席上聽到的,不甚可信,但觀那蕊兒精湛的技藝以及優雅的舉止,她的出身定然不會太低。”

“聽起來大哥你很懂啊。”李延慶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李延順聞言挺起結實寬厚的胸肌:“誰還沒個年少風流時呢?”

“看不出來啊!”李延慶調笑道:“想不到大哥你曾經也是個浪蕩少年郎!”

李延慶是真沒想到,自己的大哥竟然是個輕車熟路的老司機,而自己的腦海中卻完全沒有印象,看來自己這具身體的前主人,這幾年裡當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那當然了,這開封城裡有名的妓館,十有八九我都去過。”李延順今年雖然才年滿二十,但語氣中卻透著一股滄桑感。

就在一年多前,李延順還是開封城內“小有名氣”的大衙內,成親之後,就將自己的惡習完全收斂了起來。

話一出口,李延順又有些後悔,先是慌張地環顧左右,見屋內只有兄弟二人,趕忙向前俯身,湊到李延慶的耳邊小聲道:“不過這事你可千萬別和你嫂嫂提起。”

原來大哥表面上看起來雖然生猛,暗地裡卻是個妻管嚴,李延慶心中腹誹著,嘴上露出燦爛的笑容,連連點頭:“我懂,我懂,別說嫂嫂了,任何人我都不會說的。”

告別了大哥,在回小院的路上,李延慶一直回想著近日圍繞鳳鳴館發生的幾次事件。

李延慶先是在心中將幾條情報羅列了出來:“首先,呂端受了尹拙的指使,替他做假賬,這出自呂端之口,應該是毫無疑問的;

接著,烏衣衛就發現了呂端出入鳳鳴館,在呂端出來之後,一輛屬於馮家的牛車也從鳳鳴館出來,裡頭大機率是馮吉;

就在第二天,販賣刊印九經的博雅書庫,就將一車東西運進了鳳鳴館,極有可能是販賣九經的利潤;

所以據此推測,這販賣九經的幕後之人,應該就是馮吉,是他指使國子監祭酒尹拙貪墨賣書款,而尹拙為了方便行事,就拉上了主簿呂端,所以呂端才會在那晚進入鳳鳴館;

不過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呂端本來就是馮吉和尹拙的人,因為從時間上看,呂端與馮吉都是在今年年初調入的國子監;

而根據剛才大哥給的資訊,這蕊兒背後有一座靠山,同時這靠山在朝中很有影響力,這就基本坐實了我的猜測,馮吉就是這座靠山;

這樣就能解釋清楚,為何呂端、馮吉,還有博雅書鋪,都能與鳳鳴館扯上關係,因為鳳鳴館就是他們的聯絡點。”

“但是這位名妓蕊兒的神秘面紗尚未徹底被撥開,還有許多事情難以解釋。”

李延慶抬頭望著皎皎明月,心中思緒萬千:

“據烏衣臺的調查表明,這蕊兒初為妓女登臺獻藝,應該是在廣順元年的年中,是周朝建立的頭一年,而就在這年之前的後漢朝乾祐三年,蕊兒應該還是官宦之女,就是這短短的一年時間,曾為官宦之女的蕊兒就淪落成了京中妓女,這期間在蕊兒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若說這一年發生的最大的一件事,莫過於郭威起兵造反,周朝取代後漢,可這與蕊兒有關係嗎?她的父親不過是一從八品的小官,就算郭威清算官場,應該也輪不到她父親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