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不會是武德司。”

“一定不會...”

馮吉騰地站了起來,竭力乾嚎:“不可能是武德司!怎麼可能是武德司?”

這一聲乾嚎徹底抽空了馮吉的精力與體能,他摔回椅子上,兩隻瘦弱的手臂無力垂落,腦袋斜靠在椅背上,大口地喘著粗氣。

呼吸聲逐漸平緩,馮吉重歸理智,嘴唇輕輕闔動:“絕不可能是武德司,郭家對武德司恨之入骨,怎麼可能重建武德司?”

“不可能的。”馮吉輕笑著搖了搖頭,徹底否決了武德司的重建。

呆坐片刻,馮吉猛然抬起頭:“既然不是武德司的人,那又是誰的人在監視鳳鳴館?”

“是範質?還是王樸?亦或是另有其人?”

馮吉雙眼微眯,沉思片刻後他豁然起身。

“必須要將這人查出來,不然我徹夜難眠。”

一念至此,馮吉大跨步走到門前,用力推開房門:“備車,我要立刻出門!”

兩駕牛車緩緩駛離馮府,馮吉正坐在車廂的後半部,秦蕊的貼身侍女左臉頰上貼著一塊紗布,小心翼翼地坐在馮吉的對面。

牛車行了一陣,馮吉突然出聲:“剛才的事情,不要與蕊兒提。”

“奴婢曉得的。”侍女低聲回道。

“嗯。”馮吉微微頷首,不再言語,靜靜地思索著。

牛車直奔鳳鳴館而去,馮吉需要立刻獲得有關監視者的一切資訊,這趟鳳鳴館他是非去不可的。

馮吉認為,既然監視者已被發現,那麼監視者背後的幕後之人,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另派監視者來。

“不過,就算被人發現又如何呢?我一個醉心音律的浪蕩子,即便是白日逛妓館,也沒什麼可以令人指摘的。”馮吉如是想著。

馮吉這幾年裡為自己精心樹立了一個特別的人設:一個不在乎官位與前程,全身心地沉浸在對音律與美酒追求中的浪蕩子弟。

為此,馮吉曾特意在馮家舉辦的宴會中親自表演,並像一名伶官一樣當眾跪地演奏。

每次與朝中官員聚會時,馮吉必然會帶著自己心愛的琵琶與美酒赴宴,並且會在眾同僚面前酣暢飲酒、彈琴賦詩、聞歌起舞,力求自己的這一形象深入人心。

所以,即便馮吉經常流連於開封城內的大小妓館,御史臺的烏鴉們也置若罔聞,一笑了之。

除了花間社的成員外,京中的大部分官員,這兩年裡都將馮吉看成了一位墮落的浪蕩子,私下裡有人嘲笑他,也有人為他已故的父親馮道而感到惋惜。

而這,正是馮吉所期望的,這樣,即便有人發現他與鳳鳴館關係過密,也都會往聲色方面想。

牛車雖慢,但在擁擠的開封城中,再快的馬也毫無用武之地。

大約兩刻鐘後,牛車終於抵達了鳳鳴館。

一下車,馮吉就擺出一副色眯眯的親切模樣:“蕊兒呢,快帶我去見蕊兒。”